话音刚落,焉蕊荷忽然起身撞开了无畏,踉跄着往露台的边沿跑去。无畏脸色大变,伸手想去抓她没抓着,一骨碌爬起来刚要奔过去时,她却直接纵身跳下了露台!
“蕊荷!”无畏奔了过去,趴在露台栏杆上往下一看,早已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她果然说到做到,宁可自杀,也不愿意接受任何的怜悯。
呆愕了片刻,无畏缓缓地从栏杆上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靠在冰冷的石头上,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有一种莫名的凄凉袭击了她,蕊荷还是死了,虽然这样的结局是她早料到的,可她一直都不想让这一幕发生……
“夫人……”江尘半跪在无畏跟前。
“让我静一静,我不想说话……”
“可惜,没能问出蕊珠的下落……”
“可以找,”无畏轻轻地抽泣了一声,“咱们可以找……只要知道蕊珠并没有落在魏氏的手里,咱们就可以略放一放心。你先去处置蕊荷的尸体吧,给她找副好棺材,找一片向阳的山坡,可以开黄色小野桔花的那种,好好地把她埋了吧……”
江尘留下几个人保护无畏,然后就带着其他人下了露台。露台上,那几只雀鸟还在啄食,四周又变得凄冷空寂。无畏背靠着石栏杆,抬起盛满泪珠的眼眸仰望着头顶上碧蓝的天空,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有些人,一旦活得在你心里扎了根,无论她是好是坏,当她离去时,你的心也是会痛的……
那年,生辰宴上,母后让宫婢带出了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她好兴奋,围着这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丫头跑了好几圈,然后笑米米地问母后:“她们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呀?她们是一个人吗?”
母后笑着说:“她们不是一个人,她们是双生子,所以才长得这么像。无畏,母后和父王想把她们送给你,你喜欢吗?”
“真的吗?”她一下子蹦了起来,指着自己笑弯了眼眉问,“真的送给我吗?真的吗,母后?”
“对啊,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她太开心了,又绕着这对小丫头跑了好几圈,左看看右看看,还扯起她们的胳膊看,看是不是全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举动惹得在场的宾客都笑了起来。这对小丫头也笑了,大的笑得比较腼腆,小的笑得嘴巴都裂开了,就像她一样。
“你们叫什么名字呀?”她插着小腰,站在这对小丫头面前问道。
大的没说话,小的倒开口了,奶声奶气道:“奴婢叫蕊珠,奴婢的姐姐叫蕊荷,公主。”
“呃……”她学父王似的摸了摸下巴,“这两个名字很好听,不用改了!”
“是……”
“你们俩听着,”她像个小将军似的发号施令道,“以后,你们俩就是我的了!我会保护你们的,如果宫里有谁欺负你们的话,告诉我,我替你们收拾他们!但是,你们也要好好听我的话哦,知道吗?”
“是,公主……”
“好!”她小胳膊一举,高高地昂起脑袋,“这会儿听我口令,转身,跟着本公主走,本公主要带你们去本公主的寝殿巡逻!走!”
“哈哈哈哈……”
在宾客们的大笑声中,她昂首挺胸地带着自己新收的两个小宫婢,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殿外,春日暖阳高照,映着她们三个小小的身影特别简单清澈……
蕊荷,抱歉,太过忽略了你细腻而脆弱的心思,我一直以为我保护你们的方式是对的,如今却发现我那么地没走进你心里,但愿,但愿还有再遇见的时候,到那时,咱们还是姐妹……
☆、第六华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为何没有狗吠
这两日,锦城发生了很多事,但对无畏来说,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一连两晚,她都梦到了蕊珠,还梦到了母后以及从前的几个宫婢。梦中,上吟殿前的木樨树已经长得老高,她爬在最顶端,骄傲地眺望着眼皮子底下的宫景,回头时,她忽然看见了和蕊珠有着一模一样脸蛋的蕊荷,蕊荷在笑,可她却不知道为何笑。
总是这样,忽然一下,她就惊醒了,今晚也一样。
醒来时,江应谋还没回来,隔着朦胧的纱帐,仅看见几支蜡烛在恍惚地摇曳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搂紧了胳膊,将头埋在了臂弯里——到底蕊珠在哪里?如果不在魏氏手里,蕊荷会把蕊珠藏在哪里?原来自己真的从来没走进蕊荷的心里去瞧瞧,如今连蕊荷会把蕊珠藏在哪里的可能都猜不出。
实在睡不着,她打算出去走走。披上斗篷,她离开了房间,独自在院子里兜转了起来。转到挂有雀鸟的那条回廊下,她看见了江尘。
“夫人这么晚了还没睡?”江尘一转头就看见了她。
“你不也还没睡吗?”
“我在等公子。您这两日脸色都不太好,还是早点去睡吧!”
“睡不着……”
“梦见蕊荷了?”
“不止她,还有很多人……”
“您是在担心蕊珠吗?”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不担心那都是骗人的。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机灵活泼的蕊珠了,她需要人照顾,一个人在外面会容易被人欺负的。”
“其实……”
“其实什么?”
“关于蕊珠的去向,我忽然有了点新的想法。”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