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闲说完这话,便见赵远钊的脸色有些怪异,她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寒意:“他,他怎么了?”
赵远钊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死了!”
他存了心思想要知闲对徐绍祯生出恶感,因此不等知闲反应过来,又立马给她讲起了后头的事情。
得知徐绍东死了,这帮人顿时心如死灰,又不得不感叹徐绍祯的好手段,果真是毒如蛇蝎!
徐绍东已经死了两年了,旁人才以这样的方式得知他的死讯,有心人还发现,他的祭日跟范梓萱是同一天。
赵远钊话里的暗示,知闲听的一清二楚。他是在说,范梓萱和徐绍东之死,都是出自徐绍祯的手笔。
那股彻头彻尾的寒意迅速的遍及了全身,知闲只觉得手脚发凉。
是了,她怎么会因为徐绍祯表面披露的一点点温情就被蒙蔽的,他骨子里头,不一直都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么?不管是亲情爱情抑或是友情,于他只有有无价值是否可得利益之分吧。
可是说起来,自己跟徐绍祯又好似没有太大的分别。
若说徐绍东的死,她心里还有一点点惋惜,那么范梓萱的死,则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了。只是一环套一环,黄峤在战场上牺牲,只怕也跟他不无关系。
赵远钊见她微微拧着眉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小脸还有些苍白,心中不禁有些悔意,莫不是真的吓着她了吧?
他随手点了根烟,刚抽一口,知闲却是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一声,而后一双大眼睛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掐掉!”
赵远钊冷不丁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就把烟掐了。
“哈哈,远钊不要见怪,这丫头就是闻不得烟味,自打她回来,我这杆老烟枪都忍了好些天了!”
一直留意着两人动静的黄金发哈哈一笑。
赵远钊自然是不会跟知闲生气,跟黄金发说了两句客气话,再转过头来看知闲的时候,眼中已带了戏谑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章 七七事变
“看来哥从来不在你面前抽烟呀。”
瞿世峥烦心的时候,会抽一两支烟,却并不是凶狠的,而能让他觉得犹疑的事情,是少之又少的,因此也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
赵远钊这话本也是试探,却不曾想知闲对他的意见更是大了,若不是因为他是客人,当着黄金发的面要客气些,赵远钊觉得,她可能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了。
“衍之是从不抽烟。”
赵远钊嘴角噙着一丝颇有深意的笑,看了知闲两眼,眼见着她要恼了,这才把话题拐到了旁的地方上去。
赵远钊离开黄公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了,知闲听他了讲一晚上也有些费心神,还在想着徐绍祯的事情,这头黄金发却是叫住了她,言辞间都是她是瞿夫人,对赵远钊不能太过亲密,不说旁人怎么看,就是世峥知道了也少不得要多想。
知闲语塞,又不知该从何解释这样的关系,只得粗略的提了提自己是通过瞿世峥才跟赵远钊有往来的,上海这边少不得要他照顾着的,他能过来,应当也是衍之的叮嘱云云。
看着黄金发明显送了一口气的神情,知闲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罪责道:“黄叔叔,您这胳膊肘总往外拐!”
黄金发呵呵一笑:“都一样,都一样,你嫁给了世峥,我向他拐不就是向你拐吗!”
宁强在一边忍笑忍的很辛苦,这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紧绷脸的黄爷一副老顽童的皮相!说出去旁人少不得要被他这反差笑掉牙了。
窗外头的凉意正好,七月的风携着院中紫丁香的沁人香气与弯月晖光共舞,较之白日的华盖云集,深夜的黄公馆,静谧和谐的犹如一卷散发着墨气的中国古画。
看着微微颤动的嫩叶,知闲的心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自己与徐绍祯原本就是泛泛之交,若是没有前世,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可是那样的坎儿横在她的心里头,她是怎么也越不过去的。若是旁人,一咬牙一跳脚,跨过去也就是海阔天空了,可是知闲不是这样想。
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更何况,在她眼里,现在的日子已经是足够美好了。
嫁给衍之,她不必为柴米油盐操心,亦不用为了复杂的家庭关系去勾心斗角,他的爱是一座温暖的象牙塔,把一切的险恶和黑暗挡在外头,而这所有的原因,只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细致的呵护着她,就连她身上锐利的锋芒也包容着,丝毫不畏惧被这刺戳出伤口。衍之不介意的事情,自己又何须介怀?
墨落在纸上,像她的思念,一点一点被晕染开来,扑成秀丽而不失英气的一片。
“回上海来的第十四天,忽而忍不住的很想你,比所有那些天加起来都要多。”
知闲的这封信未来得及递出去,一则举国上下皆为震惊愤怒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大街小巷,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义愤填膺。
“7月7日19时30分,驻丰台的日军步兵旅团一部,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军一带,举行挑衅性军事演习。”
“8日凌晨,日军发起攻击,炮轰宛平城,中国守军第二十九军奋起自卫还击!”
“我退避而人逼进,遭此无端横逆,形势已经不容许我们作旁的打算了,同胞们,拿起武器,慷慨自卫!”
全国各地的报纸纷纷以整整一个版面报道着这场突如其来却是意料之中的日军侵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