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晓得郝姨娘是故意给她找借口溜走,于是朝善宝这里屈膝道了个万福,慌慌张张的跑了。
郝姨娘给善宝赔不是,说自己没管好下人,让她们当着善宝的面大呼小叫。
善宝根本没在意,倒是锦瑟眼尖,虽然没看清小人身上的字,但已经明白那物事是用来诅咒的替身,祖家大院有人弄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可真是乱。
与善宝两个回到抱厦,锦瑟便说了方才的一切。
善宝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故事,此叫做咒术,是邪门歪道,使块木头雕个小人,或是用稻草扎,恨谁就在替身上写上对方的名字,然后用针扎其心口,边默诵咒语,此人不死也大病。
只是,郝姨娘弄这种巫术作何?纵观祖家大院,让她恨的人会是谁呢?
锦瑟试着问:“她咒的人,会不会是小姐你?”
善宝听了顿时毛孔倒竖,底气不足的道:“不会吧,我与她并无龃龉。”
锦瑟见她脸色煞白,安慰道:“我胡说呢。”
此时阿玖进来禀报:“大奶奶,二少爷来了。”
话音才落,珠帘哗啦,祖公略已经走了进来,劈头:“我听说你答应白金禄求娶静好的事了。”
善宝点头:“嗯。”
祖公略脱口道:“胡闹!”
说完,自察失态,道了句抱歉,然后语重心长道:“白金禄何许人也,你是知道的,他求娶静好绝对有阴谋。”
善宝赌气道:“我管他阴谋还是阳谋,郝姨娘都同意了,我从中搅合什么。”
祖公略无奈的晃晃脑袋:“你是想把参帮拱手相让么。”
善宝火气腾的窜到头顶,嚷道:“参帮本也不是我的,再说,人家求娶祖家女儿就是有阴谋,按你的意思,祖家女儿都不能嫁人了,可是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不都已经出阁。”
说完将身子扭过去不看祖公略。
祖公略却转到她面前:“白金禄并未见过静好,突然不惜悔婚而来求娶,你不觉得蹊跷吗,无论祖家有多少人对不住你,静好却是无辜的。”
善宝见他语气低了下来,也就缓和了口气:“你说,白金禄为什么求娶静好,他即便娶了静好也夺不走参帮,静好又不是参帮大当家。”
祖公略顿了顿,怅然而叹:“我怕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一百一十六章 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
挟天子以令诸侯?
庶出的祖静好应该没那么重的分量,善宝这样想,就这样问祖公略。
“看她在谁心里。”
祖公略的话善宝清楚,祖静好在这个二哥哥心里还是相当有分量,但是如今参帮并不是他祖公略一手遮天的,我可是现在的大当家,所以……善宝这样想就这样毫不留情的直言了。
“看我在谁心里。”
祖公略近乎同样的话,善宝心头没来由的悠然一颤,目光飘忽,半真半假的问:“在谁心里呢?”
祖公略:“在……”好长好长的一个停顿方道:“在我爹心里。”
善宝突然垂下头来,哗啦哗啦哗啦,心不在焉的翻着炕几上的那本《江湖儿女传奇》,淡漠道:“是啊,我这个大当家不过暂代,你爹还活着,改天身子好了,参帮还是他的,你在你爹心里重要,静好在你心里重要,所以白金禄才想挟制静好用来威胁你们父子,然后参帮就是他的了,真是个不错的计划,不过你要我拒绝他求娶静好,我看郝姨娘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我不答应,她会不会恨我?”
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书上的一行字,那是一个女侠在对一个大侠朗诵一首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突然就有了主意,喜滋滋告诉祖公略:“不如就对白金禄这样说,静好已经许了婆家。”
锦瑟一旁道:“若是白公子问五小姐许的是谁家呢?”
善宝不屑的哼了声:“这个他可管不着。”
祖公略也道:“这个他也不会问,白金禄那人我了解,骨子里有些傲世。”
锦瑟仍旧担心:“郝姨娘那里该怎么说呢,小姐之前可是答应了的呢。”
善宝将书扣在脸上。闭眼想了半晌,道:“真相是不方便告诉她的,索性让我做一回恶人。”
锦瑟急道:“小姐你遇到的麻烦可不少了。”
善宝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坊间有言,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话糙理不糙,年轻时我一直向往行走江湖。如今何妨把祖家大院当做江湖。”
她继续翻着书。神态看似悠然,实则落寞,一副老气横秋。也不理那厢黯然而立的祖公略。
……
用了晚膳,善宝去了郝姨娘的住处,郝姨娘正望着面前几个小丫头做着针黹活计,听说大奶奶来了。忙下了炕迎出去,亲自举着灯笼为善宝引路。进了屋子拥着善宝上了炕,茶水端到唇边果子推到面前,亲手剥了个橙子给善宝,北四街老黄家的油炸糕还热着。泰得楼的豆面卷子也不凉,松籽盛满一竹笸箩,核桃已经让环儿用锤子在石臼里凿……好一番忙活。
茶。善宝就吃了,橙子。善宝也吃了,油炸糕、豆面卷子、松籽、核桃善宝都吃了,吃得差不多方说明来意:“静好的婚事,我给推了。”
郝姨娘正给她续茶,手一哆嗦,茶水溅出烫在手背,她忙放下茶壶去搓烫处,心里扑扑的跳,面上的表情还是相当柔和,问:“大奶奶因何不同意呢?”
善宝迟疑再三,不能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