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忙喊停了马车,笨手笨脚的下了去,向祖公略福了福:“二少爷安好。”
祖公略没有下马,垂目看看,认识,于马上拱手道:“朱太太。”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朱老六的女人来自己家里作何,复道:“你该不是找我?”
明知不是,故意问的。
崔氏自作多情的笑笑:“我这点小事可不敢劳烦二少爷,您忙着参帮和商号的事,我是找总把头。”
祖公略皱皱眉,按说朱家有事来找父亲,那也应该是朱老六来,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这事有蹊跷,向来不多事的他,今儿偏就多事的问了句:“找家父何事?”
都是祖家人,特别这个二少爷深得祖百寿喜欢,否则就不会把参帮和商号交给他打理,崔氏想都没想就道出实情:“家里来了几个亲戚,济南府的,穷的叮当响,所以过杨树防买不了凭条,随着那些因黄河发大水而来逃难的难民偷偷越过杨树防,这不,事犯了,就在刚刚被捕役抓了去,当家的有事出门了,我不得以才亲自过来求总把头出面救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衙门要抓善宝的真正缘由,觉得那桩命案搞不好要株连,于己不利,是以才抖出偷越杨树防的事。
朱老六的亲戚,祖公略当然知道是谁,重重吸了口气,朝崔氏道:“那你赶紧去见家父,人命关天耽搁不得,我还有事,告辞。”
随即扬鞭催马而去。
二少爷对她礼待有加,崔氏喜滋滋的朝祖公略的背影道:“二少爷慢走。”
祖公略今儿受陵王邀请过府赏菊,这节气本是菊花盛放,怎奈一场不期而来的寒流,多少菊花谢了娇颜,但陵王府有暖房,所以菊花开的好着。
至街上,行人多,主仆二人勒马缓行,猛子察言观色半晌,斗胆问了句:“二少爷,你不去衙门说个情吗?”
祖公略揣着明白装糊涂:“为那个叫善宝的小姑娘?”
猛子嗯了声。
祖公略笑了笑:“她救婉儿已经受了赏赐,我们两清了。”
猛子才不信,跟随祖公略十年,熟知他的脾气秉性,晓得他此时故作平静,道:“老爷素来不爱多管闲事,朱太太出面更加难,您真不管么?于她,就是人命关天,于您,不过举手之劳,雷公镇您帮了那么多人,不差这个小姑娘。”
祖公略正四处观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飘过来淡淡一句话:“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亦是多此一举。”
话毕,不容猛子多说,指着斜里那家茶楼道:“大冷天,吃壶茶暖暖身子。”
猛子此时纵使有一腔子话也憋了回去,总觉得主子爷有点奇奇怪怪。
到得茶楼,于门口下了马,祖公略把缰绳交给伙计,拎着马鞭上得二楼,拣了个朝阳的位子,叫了壶大红袍,一贯的,让猛子陪他同坐,一杯接一杯,天南海北的聊,只字不提救善宝的事。
猛子坐不住了,还有个陵王的邀请,眼看错过了约定的时间,猛子催促:“爷,咱该走了。”
祖公略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继续吃茶,道:“不忙。”
猛子提醒:“陵王的脾气您晓得,咱是参帮老大,他可是皇亲贵胄,怠慢不得。”
祖公略不为所动,指着空茶杯道:“倒上。”
猛子便提壶边嘟囔:“您今儿是怎么了?”
祖公略笑而不答。
直到猛子坐立不安,祖公略才起身,抓起马鞭道:“差不多了。”
猛子心道,早过了约定的时间,等下该怎么向陵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