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总梗着脖子?跟谁怄气似的。”
他闷头啃西瓜,瓮声瓮气回应:“脖子难受。”
“我给你按摩,我会按摩。”她的屁股离开对面的床沿,站起身,站到他旁边,用手指捏他的脖子,身体往他的肩膀上贴,胸口直往他的脸上蹭。
“你往后点儿,西瓜汁都沾你衣服上了。”他的脑袋往另一边歪。
“这破衣服,我穿一次扔一件。”她满嘴奢侈的口气,蛇精似的扭着腰,前胸继续往他的脸上蹭,让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一激动咳嗽起来,西瓜汁与西瓜籽儿从嘴里喷了出来,赶忙捂住嘴,可咳嗽停不住,西瓜汁水顺着手指缝往外流,很是狼狈窝囊。
她哈哈大笑起来,从纸抽盒里抽出纸巾递给他。
他站起身:“电脑搞定了,我走了。”
“别走嘛,再坐一会儿,我再给你按按,真的,我会按摩。”
“谢了,不敢劳驾。”他瘸着腿落荒而逃。
吃过晚饭后,他在卫生间里洗澡,出来后看见鹿鹿正歪着腿坐在床上,用一双可怕的眼睛逼视他。
“今天白天,你按摩去了?”她冷冷地问。
“没有啊?”
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扔过来。
他接住手机,心在不安地往下坠。
她说:“有人刚给你发过短信,你在洗澡,我看了,好像是个女的,问今天给你按摩感觉怎么样,如果感觉不错,让你明天还去她家。我翻了翻通话记录,你们俩这段日子有过好几次通话,所以你别跟我扯谎说这是条无聊的垃圾短信啊。”
“她找我给她修电脑,是个客户。”
“按摩又是怎么回事?”
“我做系统时,她给我按了几下脖子。”
“是我傻,还是你们疯了?”鹿鹿恨恨地叫了起来。
“她脑残、精神病,你不会信不过我吧?”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这个浑蛋。”她抓起枕头朝他砸过来,“趁我不在,看你在外面干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哪个女的会给上门修电脑的人按摩,你真拿我当白痴啊。”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都信任你,你怎么不信任我?”
“信任?我懂了,你在存心报复我!”她喊叫着,哭了。
争吵往往就是一场两个人情绪激动的辩论,谁能让对方觉得没理,谁就是胜利者。这很难,因为两个愤怒的人是失去理智的,这便需要他们不断地辩论,不断地重复自己的态度和道理。最后发现道理不大管用,只好依靠气势,依靠哭喊,依靠激烈的表达,依靠歇斯底里,依靠胡搅蛮缠,甚至依靠自残。
那天晚上杨墅和鹿鹿吵了大半夜,没完没了,一个比一个情绪激动,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杨墅不断重复着鹿鹿经常突然失踪的可恶与过分,以及他因此受到的精神折磨。鹿鹿则不断重复因为杨墅的不理解所带给她的辛苦与刺激,以及他的报复所带给她的伤害与恶心。下半夜的时候,他们才消停下来。
翌日早上,他睡醒后,发现鹿鹿已经不在。不是上班,上班她不会走那么早,上班她也不会把装了许多她衣物的行李箱带走。她走了,与他分居了,另外租了房子。不久后他接到她的电话,提出跟他分手,她平静地说了他们性格上的不和,冷静地分析了他们不可能一起走远的未来。他认真地想了想,同意了。就此,他们的爱情成为过去。
结尾是杨墅编造的。真实的情况是,第二天早上,他们和好了,前一晚的争吵仿佛未曾发生。他们照常生活,这种波澜似乎早已被他们习以为常。他们在这上面的认识达成默契,过分在意它是愚蠢的,只会让本就难过的他们更加难过,毫无意义。
柏蓝听完杨墅的讲述后,最关心的是:“她突然失踪,到底去了哪里呢?”
杨墅神秘地笑笑:“至今也不知道,不过我信任她。”
“那可未必。”她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有点不服气,“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绝对信任的,就像我无比信任艾艾,可他竟然是那种人。”
“怎么能拿艾峥那个浑蛋跟鹿鹿比。”他感到被冒犯了。
“怎么就不能比了?”她站起来,像要跟他辩论似的。
“懒得跟你费口水,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吃饭去。”
柏蓝冲进卫生间,一边兴奋地捯饬自己,一边问他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他问。
“不知道,想到什么都没有胃口。你说吧,你决定。”
“这样吧,我给你做好吃的,祖传的手艺,我们先去买菜。”
“哇噻,你可不简单啊。”
杨墅打开防盗门,看到艾峥正站在门口,瞪大一双惊愕的眼睛看着他,看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柏蓝。
“你……你们……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你乱管闲事呢,原来你在打柏蓝的主意。”艾峥一把揪住杨墅的衣领,“你个死瘸子,岁数不小了,还琢磨着要老牛吃嫩草。”
“你胡说什么!”杨墅抓住艾峥的手,往一边拉。
艾峥紧紧地揪着杨墅的衣领:“被我堵个正着,还有什么好说的?”
“艾峥,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柏蓝在杨墅身后焦急地解释,“他是我哥,担心我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