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站在权力的巅峰时,却发现自己是她不幸生活的始作俑者。倘若他能勇敢一些,在她嫁给纪澜之前带走她,她就不会在清远侯府遭遇那么多的苦难。而当他想要把她从火炕里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手捧上皇位的男人,用极其肮脏的手段占有了她。
杜且最终死在他的怀里,兴许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可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了种种报复。那一段时光是更加无望的孤寂与黑暗,整夜整夜无法成眠,最后死于疲劳过度。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被绝望吞噬。
重生以来,在重遇杜且的十八年时光里,他还是一个人,为了与她重逢而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能让自己多出时间来和她相处。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在厉出衡外放旨意公布的同时,杜战也被派往滇南驻守,杜如笙听到消息之后。大为震惊,甚至上表要把杜且留在京中。他在上表中说,杜战和虞氏不能在跟前尽孝也就算了,毕竟杜战需要人照顾,但杜且不能走,因为贾氏病重,家里不能没有人照料,她和厉出衡还没有孩子,留在她京城照料也是无可厚非的。
在此之时,杜乐已经被他送进东宫,若是杜战离京,杜家可谓是人去楼空。只剩杜如笙和贾氏。他在这个时候要把一个嫁了人的女儿留下来,可以说是毫无道理可言。但他却说得理直气壮,上表到兵部后,太子觉得甚是有理,便送到了中书门下拟旨要求杜且留下来,以为天下孝道之典范。
可是旨意还没下。厉出衡已经带着杜且离开了京城赴扬州上任,宣旨的小黄门找不到人,把旨意拿了回来,气得太子都胀红了脸。但太子不能在甘赋冲和甘宁儿的面前表现出来,他已表示过他的悔改之心,眼下是各种谦逊恭良。
他在迎杜乐进宫的时候。甘宁儿并没有表示过不满,甚至还是乐见其成,但他明白,在迎娶甘宁儿还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又娶了新的庶妃,必然会让甘家感到愤怒。所以。他只是把杜乐迎进宫,却又置之不理,与甘宁儿花前月下,一派儒雅翩翩。
其实,杜乐和杜且长得全然不同,甚至连杜且的神韵都没有。杜如笙想把杜乐送进东宫的时候。他曾经反对过,但他一再地表明自己的忠心,他也只能是笑纳。杜乐和杜且是姐妹,日后杜且进宫的机会很多,他总能再把杜且占为己有。
厉出衡的外放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杜如笙上表要留杜且,他向中书门下施压,可还是来不及了。
圣人把太子叫过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有些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还不如弃之不用。”
太子愣了一下,笑道:“父皇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必过份地强求。儿臣相信,只要儿臣努力勤勉,必定能给大梁一个空前盛世,不会让父皇失望。也会让那人不相信儿臣的人明白,并不是他们不选择儿臣,而是儿臣不要他们。没有他们,儿臣照样能开创万世基业。”
圣人默许地点了点头,“你有这份信心,朕心甚慰。”
“以前是儿臣不懂事,叫父皇担心了。”太子的态度十分谦卑,“儿臣想请父皇多为儿臣请几位先生。每日为儿臣筵讲,儿臣以往有太多的不足,还请父皇成全。”
于是圣人又点了几位翰林学士每日入宫筵讲,太子始终是谦逊而温和,渐渐得到朝野的改观,这已是后话。
此时,已然出京的厉出衡和杜且正踏上未知的前路。
那是一路他们都不曾经历过的时光。
杜且至死都没有再离开过京城,清远侯府和京郊的别业已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的心中有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就算是重活一世,仍然逃不脱的还是东宫。她见识过东宫的手段,那些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忍。她不想再经历,可却不得不面对。
至于厉出衡,有杜且陪伴的日子,就算前途渺茫,他也有披荆斩棘的力量。
二人各怀心事,一日狂奔了四十里地。终于在驿馆入住休整。
“累了吧?”厉出衡拧了巾栉给她擦手,“一路南下,也快到春天了。江南的春日最美,正好你可以沿途游玩过去。”
杜且摇头,“哪有心思游玩,还要赶紧到任上。免得又让人拿了话柄上奏你。”
厉出衡满不在乎地说:“只要出了京城,暂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暂时他们还不敢让我死在路上,毕竟我在朝堂上闹了不小的动静,这么快让我死,会寒了世家的心,我们应该能一路平安到达扬州。”
杜且却不这么认为,“路上最易有意外发生,还是要小心为上。”
厉出衡笑道:“好,都听夫人的。”
“这次出来走得匆忙,只带了白芍一人,可白芍跟我多年,到了江南还是给她寻一个好婆家。”杜且看着白芍一个人在外头忙碌,“你身边也不能只有阿松,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总怕他做事不够稳当。在京城他是吃得开,可到了江南他这般莽撞难免要吃亏。”
离开得太匆忙,杜且都没来得及把人手打点清楚。如今只有白芍和阿松能用。委实有些捉襟见肘。
“这个不用担心,过几日……”
还没等厉出衡把话说完,就听到驿站外面传来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