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没有拆穿她,取了药膏给她敷上,“女子的脸是最重要的,可不要再伤了。若是落下疤,就不太好了。”
大夫走后,厉薰然也不敢久留,小心翼翼地起身要走。
“薰姐儿,你这药是从哪来的?”杜且叫住她。
厉薰然垂手身前,头低得极低,“这药我本来就有,母亲走时给了我和姐姐。母亲说,若是嫂嫂有了身孕,我和姐姐就没有立足之地。所以,姐姐不是一个人做的,我也是帮凶。嫂嫂若是要罚姐姐,就连我一起罚吧。”
杜且把她叫到身边,“你说你是帮凶,那为何厨娘从来都没看到过你?”
“我在外面望风。”厉薰然没有犹豫地回道,仿佛答案早就在唇间滚过数遍。
“除了这包还有吗?”杜且说的是药粉。
厉薰然摇头,“其他都在姐姐那里。”
“白芍,你带薰姐儿下去梳洗,小心着伤口。”
杜且问王氏:“娘你觉得薰姐儿是故意的吗?想让咱们觉得她们姐妹情深,祸福同当?”
“她确实是故意的,可不是为了她自己,她是为了保英姐儿,承担她的一部分的罪责,这样就不会被咱们放弃。”王氏说:“她很聪明。知道要跟着咱们才有将来,想为姐姐卖个好,这样将来也有着落了。”
“确实是个挺好的孩子。”杜且对厉薰然的印象不差,她的话很少。总是安安静静地呆着,不像厉英然一双眼睛总是不安分地四下张望。她带着姐妹二人出去过几回,厉英然总是自己去结交朋友,只有厉薰然一直跟着她,等着杜且给她引荐,但也不会过分地巴结和攀谈。
王氏说:“衡儿与我商量过,让我把薰姐儿带回河东,可英姐儿不一定愿意回去。”
“母亲不妨等上几日再走。”杜且说:“给英姐儿多几日考虑的时间,她能想通是再好不过了,可她若还是执意而为,咱们也尽到长辈的职责,也能对厉氏祖先有所交代。”
王氏想了一下。“那也好,宁儿初八大婚,原是不想去的,总觉得对甘大儒心中亏欠,可若是提前离开,又显得不尽人情。”
“没想到圣人这么快就让太子迎宁儿进宫,从下旨意到成亲,还不到半月。这么着想把人抬进宫,无非就是想重塑太子的形象。可皇子大婚,从定亲到成亲,一般都要半年至一年的时间。方显对女方的尊重。”杜且感叹,“宁儿那么好的姑娘,却要……”
“这样的话在家说说便是,在外要谨言慎行,太子始终是太子。”
阿成从大门外急急地跑了进来,说是门外有一个人要见王氏,还叫王氏姨母。王氏想不出她有族中姐妹嫁到京城,一脸的惘然。
“不见了。”王氏并不是什么人都见,尤其是她想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
“等等。”杜且叫住阿成,“那人是不是衣饰华贵?”
阿成点头,“长得挺俊秀的。”
“让他进来吧。”杜且说:“母亲,能喊你姨母的可能会是……”
王氏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你是说七皇子或是十四皇子?”
“七皇子的可能性居大,十四皇子素来不喜与人结交,更不会主动攀交情。”
果不其然。来访的人正是七皇子。
七皇子执晚辈礼与王氏相见,王氏起身相迎,还以臣子之礼。太原王氏之礼治家,不能因为七皇子的客气。而忘了臣子的本份。尤其是王氏并不想和七皇子太过熟络,甚至想撇清与他的所谓亲戚关系。
元日在含元殿的事情,已经传遍宫闱上下,七皇子不可能不知道王美人因此受尽嘲讽,失了颜面。而他却找上门前,满脸堆笑,还口称姨母,显然和王美人一样,并不想失去太原王氏的这份倚仗。
“方才我见大夫出去,可是府中有人不舒服?”七皇子是自来熟,见缝插针,“林大夫是妇科圣手,不知是姨母还是夫人?”
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杜且这是第一次见七皇子,以往没有交情,厉出衡也从来不提他。前世倒是见过几次,但印象都不是太好,但七皇子最后死得很惨,在太子还没登基前,在与纪澜的一次冲突中,被定了罪。太子上表,不杀无以振朝纲,圣人忍痛下诏。七皇子死后,十四皇子开始了与太子三年的抗争。不得不说,王美人的这两个皇子。还是十四皇子更具才干和魄力,但这一世他还没有展露锋芒。
王氏避而不答,“殿下请坐,妾和王美人虽是同宗,但关系疏远,殿下还是不要称呼妾姨母,妾不敢当。”
“姨母这就生分了,同宗就是一家人,姨母就是姨母。杜夫人还是我的嫂嫂呢,我和莫归交情甚笃,如此一来就更是亲上加亲了。”这就是七皇子的厉害之处,就算是有人拒绝。他也能化解于无形。“好吧,姨母和嫂嫂不好意思说,那我只好请太医再走一趟。这大年节的,可不能带着病气。”
杜且欠了欠身。“蒙殿下惦记,还是不必劳太医多跑一趟,不过就是府里孩子不懂事,眼下已经解决。过几日便无事了。”
七皇后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也就不再追问,他叵是想知道的话,差人去找林大夫问个清楚也是一样的。
“我一直仰慕姨母的世家风范,母妃也总与我提及,太原王氏的家风如何如何,实在叫人心生向往,恨不得能生在这样的门第,浸淫世家风骨。”
王氏淡道:“皇家高贵,非世家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