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令下去了,蓟城的那些人也只有从命的份儿。在蓟城还没有呆上多久,就坐着马车从蓟城赶到更南边的邺城。
高氏在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世家女们自小金贵养着,出门的时候也少。这一路上就吃了颇多苦头。
慕容奎自从发妻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立正妃,后院里头几乎是按照草原上鲜卑人的那一套立规矩。以身后娘家势力来定尊卑,高氏的处境有些尴尬,而这会能够管事的世子妃生了儿子,和世子另外一个宠妾拓跋氏两人针锋相对,恨不得斗个乌鸡眼似得。就更没有人来管高氏。
高氏带着自己的侄女高神爱在一辆车上,颠簸之中两人吃尽苦头,等到了邺城,看到邺城那高大的城墙,她们才松了口气。
“到了邺城,也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高氏靠在车壁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倦。高神爱在她身边哎了声。
“你父亲也是的,好生生的让你和我这个老妇一起来,让你受罪了。”高氏看着侄女,手掌在少女细腻如脂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能够侍奉姑母,这是儿的福气。”高神爱道。
其实里头的事,两人不说也心知肚明,不过就是高冰看上了慕容泫,想要将女儿嫁过去,哪怕不是正妻只是个妾侍都可以,能够生下儿子就行。
高氏知道兄长的意思,也无可奈何。婚姻之事,女子向来就做不了主,当年她要是能做主,也不会做了慕容奎的妾侍。她已经受够了做妾侍和那些顽劣不堪的鲜卑女子纠缠的苦楚,也不想侄女和她似得重来一次。
只能再博取一把了。
马车进了邺城,但是没有入皇宫。慕容奎自己是住在皇宫里头,但是那些个妾侍们他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安置她们,就只能在宫外找个地方了。
亏得鲜卑人是不讲究这些的,不然笑都要被人笑死。
高氏的马车进了门,在侍女和高神爱的搀扶下,高氏从马车里头出来。高神爱服侍姑母十分用心,她知道这位姑母很有可能会变成她的婆母,所以更是半点都不敢有松懈。
“等到三郎回来,你去见见他。”高氏握紧了少女的手,指点道。
她和儿子向来不亲近,早年她看到慕容泫,觉得自个竟然和鲜卑人生个脏血的蛮种,有愧于祖先,所以能不见他就不见他。慕容泫也奇怪,没有孩子不爱亲近母亲的,偏偏他就是个冷清性子,哪怕几个月的见不到生母,也没听过他哭闹。
高氏以前还觉得省心,免得见着那张脸就心烦。可是等到现在,她才发现母子亲情淡薄的坏处。
慕容泫根本就不听她这个生母的话。汉人讲究一个孝字,而鲜卑人更是重母,但这一切在慕容泫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上回关于那个寒门子的事,她说什么,慕容泫都是淡淡的。别说听进去了,恐怕连耳朵都没有进去。
“他因为带兵,脾气有些暴躁。不过都说以柔克刚,他越是刚强,你就似水柔情。”高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有些烫。
她一辈子都没有得宠过,慕容奎将她当做隐形人,她也从来不觉有什么。可是临到头和侄女说起男女之间相处的奥妙,她都底气不足。
高神爱想起了世子妃的那个妹妹的事来,虽然不是大家都知道,但她也听说过。世子妃的妹妹因为对慕容泫言出不逊,差点当场被掐死,后来世子为了给弟弟赔不是,将她的食指和中指给活生生砍了下来。
草原上鲜卑人自小骑马射箭,用于拉弓的食指和中指是最重要的东西,手指都叫人砍了去,在鲜卑人看来已经和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妹妹听说最后是胡乱塞给一个年纪较大的部落大人做妾了,世子妃在这件事上,别说为妹妹争取,就连说都没说一句,送走了妹妹转头就和拓跋氏掐上了。
高神爱和鲜卑人并没有太多的交往,不过她也知道胡人性情粗鄙直接。连慕容泫这种自小饱读诗书的人,暴怒起来都能够把一个女子差点活活掐死。
她心里有些不安。
“嗯,儿知道了。”高神爱低眉顺目答道。
慕容泫带着人赶回来的时候,高氏派人告知了高神爱。高神爱坐在牛车内,专门等在大道边上。
中间的大道那是大军必经之路,高神爱不敢把车停在那里,只能往边上靠。这位置还是老早的时候就选好了的。
姑母对她也算是尽了心意了。车内高神爱眼里有些水汽,家中父亲的想法她作为子女没有办法改变,那么就只能在这个框框里头寻求最好的。
高神爱在车内等了一会,渐渐的她感觉到外头有马蹄声传来。外面的侍女也低声提醒,“女郎,大将军来了!”
高神爱一听,立刻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抬起袖子里头的手指,戳开车壁上的竹帘去看外头。
这会的天是真有些热了,热浪滚滚,日头毒的很,照下来都能看的到道路上的气浪。
城门已经开了,慕容泫带着十多人骑马在道路上小跑。他手下的人马有万数之多,可是能够带进来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个。
以前父亲还是燕王,那么可以用鲜卑人的习惯。但如今慕容奎想要做皇帝,那么就不成了,必须要照着汉人的来。
慕容泫自己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知道里头的道道。所以手下的士兵全部驻扎在离邺城比较远的城郊,他自己带上十几二十个人赶过来。
秦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