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见他摘不下来,她坚决不会将这东西套在足踝处,这一走路,摇摇晃晃,还不得把肌肤给磨破,所以她是坚决、果决不会留下的。
她掀开被子,扱上绣鞋,四下里一扫,看到案前的砚盘,握起砚盘欲敲,这一砚敲下去,玉镯碎了,她受伤出血,不是青瘀一大团,便是被玉镯割伤。
赵熹见她要砸玉镯:“你作甚?这真是母后送我的,我母后很喜欢桃花玉,它是我外祖母传给我母后的……”
沈容不以为然,将脚一抬,“你的想法一般人没有,把手镯戴我脚上,我一走路就摇摇晃晃,你看我的肌肤多娇嫩,走不了几步,就被它磨破皮。你总不能让我将它戴在脚上,这么小的圈儿,都快贴到我肌肤上了,再过两年,我的腿都比它粗,取下来是早晚之事。熹皇子,你真是聪明,这种整人的主意都能想出来。小女佩服!”
她显然不信他的说辞,认定这桃花镯就是大路货。
认不出是宝贝,是她没眼光。
就像她看不到他的好。
赵熹气急,一窜身奔近沈容,他是十几岁的少年,原就比沈容大好几岁,现下往她眼前一站,就是高了一个脑袋,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容。
“小狐狸,你是故意气我?笑我赵国没宝贝?你的眼光从来就不好,就似在明春园,你看到的是那个长得娘兮兮的少年,却看不到我这种人中龙凤、智勇双全的美男。看人如此,你看玉也如此,唉,真让人失望,要不要我寻两个最好的先生调教调教你。”
“说我没眼光?你才有问题,不按常理行事。”
为了让她记住他的身份、名字,把她丢河里,还因此大病一场。
说要赔礼,支字不提赔礼事,送的礼物跟婚娶聘礼一般,浩浩十几抬。
这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行事霸道,不讲道理。
她瞧娘兮兮的少年……
沈容歪头思忖,蓦地忆起,她是在瞧沈宝与董绍安,都怪赵熹,她只瞧出董绍安喜欢沈宝,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上话,就被赵熹给搅局了。
赵熹不想与她拌嘴,以这小狐狸的行事,回头肯定会砸了他的祖传美玉,“你这儿有香胰子没,抹点在足踝、后跟处,也许就取下了。”
大半夜的,二人不睡觉。
都在忙着把玉镯子从足上取下来。
她的小腿不细,也不知道这玉镯子到底是被他怎么戴上去的。
“你躺下,我记得当时戴上去时,你的脚与腿伸得成一条直线,不是像现在这样弯着的,再像那样伸,一定可以取下来……”
沈容闷闷地想:瞧他紧张的样子,不是大路货,若真是大路货,由着她砸碎,可他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取。她的足踝啊,红得快滴血了,再这样折腾下去,肯定磨破皮。
该死的赵熹,进她的阁闺就跟他自己个家里一样。
忍!
沐风、沐雨是赵熹的人。
但这二人并非一点用处没有。
至少,她们保护了沈宛。
她可以把这两个人送给沈宛当陪嫁。
沈俊臣在给沈宛议亲,届时沈宛身边多这么两个机灵、武功又好的丫头,也能多一些保障。
沈俊臣为什么要推掉沈宛与梁宗卿的亲事,这明明是一门很好的亲事,梁宗卿是卫国公嫡长孙,要貌有貌,要才有才,非纨绔,有才能,还有见地,这么好的少年郎不做她姐夫,就连沈宛都觉得可惜。
沈容想到沈宛的婚事,应付掉一个临安王世子南宫昴,皇家还有几位皇子呢,可这些皇子个个都已有嫡妃,如果让沈宛去做侧室,还不如嫁个贫寒学子。
足上传来一阵刺痛,那是玉镯憋住后跟处,她咬牙忍着,将脚与腿伸成一条直线,赵熹用力一扯,只听“咚”的一声,桃花玉镯终于取下,而他失声惊呼“桃花镯!”
沈容坐起身,借着微弱的烛光,许是他取时没拿端,镯子摔在地上,化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