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潇将她往身后拉了一步,一副独家占有的姿态:“红绣说话口没遮拦的,还望乾汗不要介怀。”
阿史那乾是何人,怎会不知其中的小心思,今日在亲王待制院,喻潇那般紧张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面,而后听红绣回呛喻潇话语的时候,他已经明白,古往今来,无论男女都会对心仪之人生妒,只是某人不自知而已,是时候推波助澜,也算做了好事,只见他眉眼含笑,一双琉璃瞳孔故露欣赏之色:“汉人女子多羞赧,最是动人。”
喻潇脸色果然一变:“红绣脸皮不薄,与人插科打诨最是擅长,同突厥女子无异。”他越是辩驳,阿史那乾眼底的笑意越是明显,他更想让其看低红绣些,“她从前还是后宫女官时,私相授受习以为常,现在叫皇上点为御侍,提到前朝更是心比天高目无尊长。”
哪有这样损人的,红绣也是气结,深吸一口气道:“下官这叫小人得志。”她补充道,“端王今日便是这么形容下官的。”
她又用了自称,明明是谦卑之话,被她说的理所当然。
喻潇无奈,跟着叹气:“得,尽管往端王那边多靠些,好叫靖王坐享其成,一了百了的。”
朝遇安本就不爽快,喻潇竟然还出馊主意,于是喝止一声:“别听品仙瞎说,小心横生祸端,谁都救不了你。”
喻潇若无其事地笑:“安夫人自然能护她周全。”
朝遇安觉得有些事不明白,可是喻潇的口气是笃定,他心生疑惑问:“你还知道什么?”
有些事,喻潇真不好在此刻说出口,他也无从解释从何得知,只能耸了耸肩膀:“我随便猜的。”
阿史那乾作为局外人,却有自己的想法,估摸着红绣是公主身份,母女俩才敢这般有恃无恐,故而根本没想过朝遇安会对红绣有爱慕之情,一门心思只想成全喻潇,这是好心。
红绣也不是第一次听喻潇损她,甚至他曾在百官面前看轻自己,她真的是习以为常。人真是奇怪,只要是喜欢的,任其怎样践踏,都是喜欢的,更会想着法子替对方进行自我宽慰,红绣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几次,也许,她自己并不在意。
有些事,人人都明白道理,可就是爱钻牛角尖,却又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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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皇帝终是走了,陆佩君发话赶他走的,皇帝虽依依不舍,总不能死皮赖脸。
红绣隐隐觉得,这后宫的仰仗要变了,可母亲又能以何等身份在宫中自居,自己的处境也有些尴尬,却无从找人倾诉。
已是戌正时分,天早已黑透了,陆佩君戴了帷帽系了件披风说要去拜访个故友,红绣自然让御侍守卫随行护其周全,王珺更是自告奋勇一同前往,陆佩君倒是没拒绝。
陆佩君前脚出了栖凤阁,朝遇安后脚就跟着进来了,自然没走正门,翻过二楼的凭栏,从扶梯而下,花影先看到的,差点失声尖叫出来,朝遇安狠狠瞪她,花影立刻噤若寒蝉,去找红绣。
花影怯生生地指了指楼上:“郡主晚上还是去阁上就寝罢。”
雪影正在帮红绣宽衣:“楼下挺好的。”
花影可劲地朝红绣使眼色,红绣心中一咯噔,大概明白了,默默叹气:“若是一刻钟后我还没下来,你们奉茶上去。”
花影用力地点了点头。
红绣磨磨蹭蹭到了二楼,房中一灯如豆,红绣手持烛台将六根蜡烛全数点燃,照得房中一清二楚。
朝遇安坐在一旁,压着情绪道:“过来。”
红绣往他那走了几步,手中端着烛台,与他隔了两丈远:“王爷漏液到访,委实叫臣惶恐。”
“我说了,以后的事我会解决,你为何不能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再等等——我。”朝遇安暂时还不想质问她是不是变心了,口气软绵道,“过来些。”
红绣看着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怎么就没有初见时的怦然心动,什么时候,她已经对他不再有心跳和脸红的冲动,本能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她很想同他说清楚:“王爷了解红绣多少?”她的双眸有烛火跳跃的倒影,忽明忽闪,“王爷为何笃定我一定会涉足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禁地?”
“原本不是好好的么?你也愿意跟着我。”他想同她说些能触及心中柔软的地方,“那夜在自雨亭,我是认真的,我想靠近你,爱护你,做你的依靠。你就没有动心么?”
怎会没动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欣喜若狂,可时间在变,当初的一时冲动已沉淀下来,不再觉得是幸运,她顺从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红绣看着莲花烛台,喃喃道:“臣就像这夜中的烛火,虽然觉得此刻能照明一方黑夜,可一旦天亮了,根本不能与日相比。”她的形容很不恰当,只是想法子拒绝。
这哪是照亮黑夜,简直是灼伤了朝遇安的眼:“那你对喻潇呢,是不是如烛光,想去照亮他?”不等她开口,他已靠近过来,掐灭那些跳跃的火焰,微烫,却不觉得痛手,“最好收起你那不安分的心。”话毕,脸已经贴了过来。
红绣明白他的用意,奋力往后躲,可他一只手已经禁锢着她的腰,让她不能退后半分,黑夜中,她能清楚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唇已经碰触到自己的鼻尖,于是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用手中的烛台挥到他的头上。
朝遇安随之闷哼一声,跟着烛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红绣手足无措,转身往楼下走,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