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阮丽娘似乎也想起了身边那些人的下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接着道:“本来,老夫人也打算把我给处置了的,说是要把我丢到湖里去,对外说我是‘失足落水’死的。只是我受了一惊晕过去了,他们这才发现我有了身孕,萧七郎亦是跟着求了情,老夫人这才饶了我一命。”
阮丽娘面上已经淌满了泪水,忍不住跪在床上与谢晚春磕头道:“郡主,老夫人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必是不会放过我的,只要等孩子一出生,她就会杀了我的。”阮丽娘咬着牙,哭得都快昏过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求谁了,只求您能大发慈悲救我一命。经了这一回,我日后必是安分守己,绝不会再惹事的,再给郡主您添麻烦了。”
谢晚春闻言微微弯了弯唇,弯若杨柳的长眉微微一抬,眼中显出几分玩味来,她忽而开口笑着道:“你也知道,是萧老夫人要你的命。要救你的命必然要把你带出萧家。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倘若出了萧家,且不提能不能再回阮家,晋阳王妃那里必是会觉得你扫了她的面子。”
晋阳王妃最是个重男轻女的,她就盼着侄女在萧家发光发亮,好照应阮家、帮衬自己的好侄子。再者阮丽娘能入萧家,晋阳王妃在其中也是出了力的,倘阮丽娘正要离开,晋阳王妃必是觉得侄女忤逆不孝、不识抬举。
阮丽娘不自觉的咬了咬唇,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荣华富贵再好,也要有命才能享。郡主放心,丽娘都已明白了。”
谢晚春点点头,眼珠子一动,又加了一句:“那你腹中的孩子呢,他们可姓萧。”
阮丽娘闻言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的道:“倘若萧家要这孩子,生下来给他们便是了,倘若不要,那我也不能强留......我,我也没办法了......”孩子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啊,更何况,她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听到这里,谢晚春已经摸得很清楚了:无论萧家利用阮丽娘布了什么局,阮丽娘本人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阮丽娘显然已经走投无路,甚至连“打掉孩子厉害”这种可能都考虑过了——她一定是真的害怕萧老夫人会杀了她。
不过,阮丽娘能做到这一步,谢晚春倒十分惊讶:看样子,生死的威胁还真是挺厉害的。
谢晚春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了:“可以,你告诉我的事情确实挺有用的,我可以帮你一把。只是......”谢晚春忽而转头看了摆在木桌边上的药碗。
很显然,阮丽娘边上伺候的丫头都是偷懒惯了的,边上一连摆着两个白瓷碗,其中一碗已经喝了只剩下一个空瓷碗还未收走,另一个瓷碗里头还装着棕色的药汁,正放在暖炉边上暖着,等到时间了阮丽娘自己取了喝就行,省得要人再跑一趟厨房热药......
谢晚春端起那碗药,嗅了嗅,问道:“安胎药?”
阮丽娘尴尬的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个时候,是到我要喝药的时候了。”
谢晚春一边把药碗递给她,一边道:“你要离开萧家,这件事其实简单的很。但是,要如何离开萧家则要看你自己的想法......”
阮丽娘面色微微一怔,手里端着药碗,咬唇问道:“不知郡主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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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夫人正陪着宋氏以及一众的贵妇们在看戏,这会儿唱的乃是《醉打金枝》,惹得许多人一时儿笑个不停。
忽而,萧老夫人的贴身丫头翠翘从外头进来,小心翼翼的凑到萧老夫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老夫人,那边出事了,已经有人叫太医了。”
萧老夫人不由矜持的抿了抿唇,跟着一笑,眉间一点朱砂痣令人想起佛寺里头的观音像,可以想见这位老夫人年轻之时是何等的美貌端庄。据说,当初萧老太爷就是对萧老夫人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的。如今萧老夫人虽上了年纪,已是做奶奶的人了,看上去却更显得慈悲宽和。不过,萧老夫人脑子里现在想的事情可跟所谓的慈悲宽和一点也搭不上关系。
萧老夫人想的是:可惜了阮氏肚子里那个孩子,不过只是个庶出的,少一个、多一个也是无事,也算是他们给萧家尽了一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