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艳低头瞧瞧自己的衣衫,沉吟片刻,站着没动,红色招摇,穿在身上,浑身不自在,不过经由何氏提醒,邱艳回屋将头上的绢花取了,上上下下检查番,才出了屋子。
沈聪娶她,不是冲着她一张脸,打扮得好看也没用,甚至,沈聪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是不知的,那日,她盯着他看了几眼,沈聪却是半眼都不曾给她,沉着一张脸,或冷笑,或不屑。
念及此,邱艳目光一暗,吃过饭,何氏在灶房洗碗,她又回了屋,拿出何氏说的那身桃红色衣衫穿在身上,去年合身的衣衫,这会穿在身上,胸前有些小了,盯着略有变化的胸口,她脸色一红,从梳妆盒子里挑了两朵最爱的绢花戴在头上,直到院子外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才装扮好了。
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慢条斯理的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一群彪形大汉杵在院子中央,本就不大的院子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站在沈聪身侧一个男子,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一眼邱艳就不敢再看,只听他道,“邱叔,我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今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话完,诚心的弯腰拱手,邱艳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中间的男子身上,今日,他穿了身灰白色的长衫,身形挺拔,连起肃杀之气,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温润,英气勃勃,她拉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衫,垂下眼睑,急匆匆进了灶房。
沈聪抬眸,只看见一抹红裙拂过门的情形,只消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今日这桩亲事大家各取所需,只要邱艳对阿诺好,他也会对她好。
邱老爹看沈聪目不斜视,神色虽肃穆,却没了当日在二房那边的肃杀,又满意几分,沈家来了大概五个人,加上媒人有六个,高的四方桌能坐把人,何氏他们在这边帮忙,中午自然也要留下来吃饭,如此来看,屋里的桌子凳子有些少了,邱老爹迎着沈聪他们进屋,趁机小声和邱忠说了两句,叫他借张桌子和四根高凳子回来。
沈聪身边的汉子听着了,主动开口道,“邱叔,你和聪子坐会,我和这位叔去吧。”说着,刀疤胎教便往外边走,邱忠心下害怕,身子哆嗦了下,沈聪叫住他,“你留下,让骆驼和叔一块去。”
刀疤不明所以的转身,他身材和沈聪差不多,骆驼身子骨则弱得多,他蹙了蹙眉,不喜沈聪安排,就在他犹豫的空档,骆驼满面含笑的和邱忠吃了门。
灶房里,邱艳做事心不在焉,何氏是过来人,劝邱艳生火,剩下的她来,方才,她瞥了眼沈聪,如果是个老实的庄家汉子,冲着一身皮相,多少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偏生入了歧途。
不过这话她也只在心里想想,嘴里不敢说。
沈聪上门提亲,抬了两个柜子,提了两只鸡,在一般人家来看来十分寒碜,邱老爹却欢喜得很,坐在堂屋里,问起沈芸诺,提起自己妹妹,沈聪面色软和不少,媒人在中间插科打诨,对这门亲事,她现在脑子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以为邱老爹脑子被驴踢了,这会儿来看,愈发这般认为。
女方倒贴男方的不是没有,可像邱老爹这般追上门去的,她说媒这么些年,邱老爹还是头一人,更奇怪的竟然是事情还成了。
不过她也不是糊涂的,两人亲事成了,作为媒人,她能得不少谢媒钱,尤其,邱老爹还是个出手阔绰的,提起银子,眼神亮了不少,嘴里直说沈聪和邱艳的好话,听得邱老爹连连连头,笑得眉开眼笑。
屋里气氛融洽,岂料门口传来肖氏鄙夷的声音,“我邱家的闺女容貌好,品行端庄,你拿什么娶她?两个柜子?两只鸡,笑话……”
邱老爹不悦的抬起头,望向门口不怀好意的肖氏,这两日,肖氏在村里传他和邱艳的坏话他看在邱艳说亲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只想这件事过了,再和肖氏算账,没想到,她竟然有脸上门来,一来就劈头盖脸奚落他瞧上的女婿。
再好的性子,也被肖氏磨没了。
正欲出声,被对面的沈聪抢了先,只见男子俊朗的五官陡然生硬,半垂着眼睑,朱唇微启,不屑道“哪儿来的老妇?”
轻飘飘的一句话,气得肖氏面色发白,她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比起村子年纪和她差不多的,谁不羡慕她保养得好,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女子想听关于自己长相不足的话,沈聪不仅拿眼神损她,还称她为老妇,肖氏眼中,但凡被称为老妇的,是那种七老八十弯腰驼背满脸褶子邋里邋遢话都说不清楚的妇人。
立即,肖氏脸色铁青,双手叉腰的瞪着沈聪,恨不得将他的嘴巴撕下来喂狗。
沈聪见此情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男子高大的身形逼近,吓得肖氏缩了缩脖子,余光瞄到边上看笑话的媒人,拍拍胸脯挺直了脊背,语气却不如方才盛气凌人,“你要做什么?我是艳儿二伯母……”
见沈聪抬手,肖氏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头,实在是他杀气太重,肖氏不敢与之对视,桌前的邱老爹也以为沈聪要动手打人,虽然他也暗暗想过给肖氏点苦头吃,这个时候,却是万万不能的,正待出声,就见沈聪双手环胸,挑眉地望着肖氏,“婶子怕什么,我还能打你不成?”
语气促狭,刀疤嗤笑了声,他最不喜村里妇人,多年媳妇熬成婆,仗着年纪倚老卖老,整日东家长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