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签完了名,有学生壮着胆子问他能不能和他们打一次球,他却好像一下子来了劲,二话不说带着学生们就浩浩荡荡地往操场上去了——学校里是有乒乓球桌的,只是设施简陋了一些,在操场的一角。
郁辞摇摇头,脚下却不知道怎么地已经跟了上去。
一群中学生,球技根本就不够看的。但薛忱好像也根本就不在意,拿着拍子站到球桌前的时候,眼睛亮得惊人。学生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每人三两个球地轮番上场,他也就这么陪着一个个见招拆招。可能是因为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郁辞又不懂球,看不出什么精髓和好坏来,正有些走神,忽然就听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有个学生从他手里得分了。
郁辞下意识去看薛忱,就见他忽然笑了起来。
对面的学生已经发了第二个球。
下一秒,操场几乎被一阵惊呼声淹没——薛忱毫不犹豫地,迎头就是一板暴冲。
郁辞这时候当然还不知道这叫暴冲,她只是看见薛忱猛地蹬腿转腰挥拍,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就听到了球砸在台上发出“啪”的一声——除了“砸”,身为语文老师的郁辞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声音之大,就连在空旷的操场上也显得异常清晰响亮,让她几乎忍不住想去看一看球桌是不是还完好无损。而至于球——她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快得让她连看都看不清,现在去找,已经只能看见在地上滚动的小球了。
眨眼之间,一分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薛忱甩了甩球拍,原地蹦跶了两下。
一直到这时候,郁辞才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这个人,是乒乓国手、世界最顶尖的乒乓运动员之一,是世界冠军;而不只是两次见面以来,有时害羞紧张、有时单纯耿直、甚至有些熊孩子的大男生。
他握着球拍站在球台前,整个人都像是放着光。
她突然有点想去看一场正式的乒乓球赛。
“奥运冠军来校慰问”的活动,最终在薛忱一句“希望大家都能喜欢乒乓”中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这一天,是郁辞在东屏村的倒数第二天,这个晚上,是她在东屏村的最后一个晚上。
她有点失眠。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睡着,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爬起来开了灯,从已经收拾好的包里找出了自己的纸和笔。
毕竟相处了一个月,学生们也有些舍不得她,早上学校给她办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会,吃过午饭校长就让她“下班”好早点回城了。
知道是校长的一片好意,郁辞也没有推辞,和师生们都道了别后就离开了学校。行李她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是还放在校长家里,回去拿上就能回家了。
鬼使神差地,经过陈大妈家地里的时候,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鬼使神差,因为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郁辞犹豫了一会儿,就见有人迎头跑了过来。那人见了她,眼睛亮了亮,刚要说话却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拉了她就跑:“快跑!”
“怎么……”郁辞一愣,话还没问完就沉默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他现在拉着她拔足狂奔的原因,也知道了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是什么:
薛忱身后,一群大白鹅正扑棱着翅膀气势汹汹地追着呢!
☆、第3章 致富经·三
第三章
致富经·三
鹅这种生物,又凶又好斗,不仅不怕人、甚至还会主动招惹别人,打起架来用嘴啄不算还用翅膀扑打。如果只是一只鹅,那战斗力也还好,可偏偏又总是成群结队出没,简直就是乡村一霸,陌生人见了都是要绕道走的。
饶是郁辞向来镇定,可这时候看着身后穷追不舍、一个个翅膀都扑棱作响的鹅群,一时间也有些发懵,被薛忱拉着下意识地就跟着跑。
薛忱毕竟是职业运动员,虽然不是田径队的,但每天的体能训练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先前他虽然被鹅群追着,看起来好像很狼狈,其实还是甩开了鹅群一大截、并不怎么危险。但郁辞就不一样了,她一向好静,除了学生时代的体育课外几乎就没主动运动过——事实上,就算是学生时代的体育课,她的体育成绩也始终徘徊在及格线的边缘,这时候哪怕是被薛忱拉着也跑不了多快。鹅群越来越近,她自己反倒是已经有些跑不动了,涨红着脸直喘气。
最重要的是……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时候明明应该早就已经一身轻松地到车站等着回家了,现在怎么就被鹅群追着、和一个世界冠军在田野间一起拔足狂奔了呢?
“我……我跑不动了。”郁辞有些艰难地喘着气,随即几乎是心惊肉跳地看着领头的那只鹅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追了上来、扑棱着翅膀就在薛忱卷起裤脚的小腿上拉出了一道红痕,忍不住下意识地倒抽了口凉气,却还是挣扎了一下被他拉着的手腕,“你跑吧,它们是追你的,应该不会理会我的。”
都是追着他来的,她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