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塌上,秀美的脸上一片冰冷,木然。垂在一侧的手上,还抓着张纸帛。
见她这样,饶是大大咧咧惯了的秋公主也是一怔,她声音放低,试探着唤道:“阿瑜?”
连叫了两声,郑瑜还是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的,秋公主不由有点害怕。她急急上前,正要摇晃她,一眼看到她手心抓着的小片纸帛,便蹲跪在几旁另一侧,伸手把那纸帛拿了过来。
纸帛上只有二行字,字体刚劲强硬中,透着一种俊秀挺拔,“字告方老,我已寻到了阿绮,她故土难离,不愿来齐,我负她良多,惟愿守她终老。若得子嗣,愿接尔等抵陈饴养天年。”
说是大白话,字是端雅挺拔的楷书。
在秋公主坐下的时候,众贵女也围着几坐下来了。看到秋公主拿着一张纸在看,她们齐刷刷地把头凑了过来。
看到这一行字,秋公主呆了呆。众贵女也是一呆,然后相互使了一个眼色。
咳嗽一声后,秋公主小心地问道:”阿瑜,这。这是高长恭写的?”
听到秋公主提到“高长恭”三个字,郑瑜像活过来了一样,慢慢抬起头来。双眼空洞地看了秋公主一会,突然的,郑瑜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郑瑜虽然看起来温婉,性子其实倔强,她这一哭。秋公主一阵手忙脚乱,众贵女也围上来不停地安抚起来。
郑瑜显然心中有着太多委屈,她越哭越难以自抑,越哭越苦,泪水滚滚而下,泣不成声。
秋公主连忙搂紧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道:“阿瑜别伤心了,别伤心了。”她本来是个冲动的性子。现在看到郑瑜哭得这么伤心,不由把高长恭恨得牙痒。可嘴一张,看到那纸帛上的字。又哑了嗓。
她能说什么?自太后死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何况,兰陵王现在远在陈地,她能说什么?
在众女乱七八糟地安抚中,郑瑜显然心情好转了些。她开始伏到几上,轻轻的啜泣着。
见她心情好些了,李映第一个开了口,“阿瑜,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是唬你的?”
李映这话一出。众女都转头向她看来,便是郑瑜也停止了啜泣。
李映拿过那纸条,嘟囔道:“他高长恭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令得天下人都对他刮目相看。现在,便是段韶将军和斛将军,那名声风头也逊他半筹。有人更是说。天下三国,兰陵无双。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为了一个妇人放马南山,再不说兵卒事?不可能!”
李映这话说得十分有理,众贵女纷纷附合起来。倒是秋公主向来心直,在一侧说道:“这也说不定呢。前阵子那个贱妇走了后,他不是寻死觅活,了无生意吗?”
这话一出,李映瞪了她一眼。而一侧,本来竖起耳朵倾听,渐渐恢复了一些的郑瑜,又哽咽起来。
秋公主自知犯错,她吐了吐舌头,连忙补救道:“是我说错了,还是阿映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自然功名要紧。那个贱妇哪有这么重要?”
“是啊是啊,哪有这么重要?”
“依我看这消息肯定是什么人编出来骗你的!”
“这种人就该直接打杀了!”
“怕什么?你还是她的正妃呢。有本事,他就在外面呆个十年八年,不要回来了!”
……
此起彼伏的劝慰中,郑瑜慢慢振作了些。她直起身低头,哑声命令道:“打热水来。”
“是。”
不一会,一盘热水端了过来,在两个婢子帮她净脸,梳洗,妆容后。郑瑜又小小喝了一盅酒,整个人终于恢复了一些。
她抬起头正要说话,外面鼓声阵阵,笑声喧天,却是人们开始闹起新年来。
这一天,普天下的人都在欢呼热闹吧?哪怕是一无所有的贱民,也会咬牙给孩子置一身裳的!而那对处于陈国的贱人,定然是手牵着手,欢天喜地地相依而行……
这事想不得,一想,郑瑜便觉得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哭了。一个不得丈夫喜欢的妻子,一个丈夫时刻想要和离的妻子,她便是有着王妃之名,其影响力,也已日渐消退。以往那些看到她便笑着围着的贵女们,现在还是笑着,可那笑容是嘲讽还是应付,她就分不清了。
她现在,已没有任性的权利了。还这么哭下去,只怕这最后几个朋友也不愿意上门,也会日渐把她疏远了。
想到这里,胸口痛得慌。郑瑜又从一侧接过热毛巾,放在眼睛上垫了垫。
终于舒服些后,她抬起头,朝着众人绽放一朵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后,尽量清明地说道:“谢谢你们。”她站起来,给每个人斟一盅烫热的水酒后,低声说道:“节庆之日,难得你们前来,我,我谢谢你们。”
这哪里还是以前意气风发的郑氏阿瑜?众贵女听到她这么一会就说了两声谢,不由大为感慨。一个个又劝慰起来。
这时,李映朝秋公主使了一个眼色。
得到她这个眼色,秋公主说道:“对了阿瑜,明日初一,所有命妇贵女都得入宫进见。现在的邺城中可热闹着呢。大伙儿都从封地赶了过来。要么,我们也出去走走?”她总这样闷着也不是一个办法,出去走走也许就想开了。
“好。”
郑瑜一应,众贵女也开心起来。在叽叽喳喳声中,不一会郑瑜便重新打扮了一番,穿着华服,跟着众女上了马车。
难得聚在一起,她们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