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八卷饥荒]
第5节第六十九节打家雀
灾荒年景,年关过得格外j惶。
长山家紧紧巴巴还算是吃了顿胡萝卜鸡蛋馅的饺子,二妮嚷着要吃肉,要穿新衣裳,桃花跟长山商量,长山长叹一声,蹲下去闷头不语。
半后晌,长山不知从谁家借来一把手电筒,昏黄得快没电了,又翻箱倒柜找出了小时候玩过的弹弓,在院里找了两颗小石子比划了几下,就揣进了口袋里。又到街上一堆砂土里,翻检了半口袋小石子,喝过晚粥,天就黑得看不见人了。长山出了门,就去找小得。
小得家东间亮着灯,长山在院里咋呼了一声,就推门进了屋。
小得坐在炉火台上发呆,白鲜趄在炕上哄水生睡觉,木生在另一头已经睡下了。
见长山进来,白鲜从炕上起来让长山坐,木生、水生本来就没睡着,这会儿蠕动着身子,支楞着耳朵预备听事。
长山逗水生说:“叔看看笑鸡又长个了么?”说着就要把凉手往水生被窝里伸,水生惊叫一声,咯咯笑着把被窝往紧里裹。
长山怕搅扰孩子们休息,就对小得说:“咱俩出去办点事。”
小得问:“啥事?”
长山说:“出去恁就知道了。”
白鲜撇撇嘴说:“弄啥故事点子呢,还神神秘秘的?”
长山没啃声,小得跟着走了出来。
俩人出了院门,到了街上,长山才说:“这饥荒年馑的,粮食不够吃,老长时候也不见个肉星星,咱大人还好说,孩们可是能馋哭了。咱寻摸点荤腥去。”
小得热心地说:“谁说不是呢,咱从哪里弄去?”
长山从口袋里掏出弹弓,用手电照着叫小得看。小得一看就想起了小时候打家雀烧着吃的趣事,扑哧一声就笑了,说:“亏恁想得出来,小时候这把戏恁也没忘了。”
长山说:“这童子功说不定能管大用呢!”
说着俩人就上手拾掇。小得拿手电照着街边一家人家的脊檩,那空挡里果然蹲着一只家雀,长山从口袋里掏出小石子,裹进包皮,瞄准,发射……啪的一声,子弹射上去,偏了一点,家雀惊飞了。又找了几只,还是没打准。
长山悲叹:“老长时间没玩,手生了,准头也不行了!”
小得说:“要不俺试试。”
找了几只,还是没打准。
远处一伙人唧唧吵吵的往这边走,听动静是半大小子们也在打家雀。小得拉住长山往南疾走,长山不明就里,糊里糊涂跟着跑了一阵,到了僻静处,长山挣开手问:“跑啥呀,跑啥呀?”
小得诡秘地说:“这营生是半大小子们干的事,咱两个当爹的人要叫孩子们碰见,脸上怪挂不住。”
长山说:“碌故牵谁馋了也一卵。”说是说,他心里也有点底虚。
俩人愣了一会,长山忽然有了想法,跟小得说:“咱不这样弄了,叫孩们碰见还真是不好意思。咱到村南场厦里去,那里家雀多得是。”
小得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可不咋的,俺咋没想起呢,那草屋里家雀多呢。”
村南原来是几家的场院,入社之后,社里庄稼多,就拆掉围墙,连成了一个大场。集体化之后,场边上建了饲养股,喂养着集体的牲口。场边两间场厦,农忙时就搁粮食和杈把、扫帚等用具,冬天农闲,就搁了铡好的饲草,饲养员就近取用也方便。
俩人悄悄摸到场厦跟前,见一扇破门虚掩着,窗子用玉米杆堵上了,推开破门,门边靠着一把扫帚,大概是饲养员用过忘记拿走了。
长山说:“咱先把窟窿都堵上,免得家雀们飞走。”
小得答应一声,就到麦秸垛跟前,抱回了两捆玉米杆,俩人用手电照着,把有窟窿的地方堵了个严严实实。
关好门,长山说:“咱开始打吧。”
小得说:“我打手电,恁拿扫帚打。”
长山拿起扫帚,先是搅扰夜宿的家雀,等家雀们受了惊吓,扑楞楞乱飞时,他就轮开扫帚,在空中乱舞。家雀们飞不出去,纷纷着了道儿,被打晕在饲草上,长山放下扫帚,捉一只,绑一只,最后一数,共有十二只。
小得高兴地说:“弄得怪不少呢,咱咋整,是回去炒着吃还是烧着吃?”
长山说:“吵着吃太费劲,这么点个小东西不好拾掇。咱还是老办法,烧着吃吧。”
“那咱回去烧还是一堆烧?”
“咱一堆烧好,拿回去叫孩们吃,多便宜呢。”
“行,那咱就烧去。”
俩人不约而同往村南土坯古垛里走,那地方是村人挖土打土坯的地界,时间长了就成了古垛,古垛最深处出了一小泡水,正好用来和泥巴,古垛沿上有干活的人家做饭留下的灶坑,打好的土坯上有防雨的麦秸,这一切都为平常半大小子们烧吃东西提供了方便,长山和小得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烧吃家雀,办法相当熟悉。
当下俩人在水泡子边和好泥巴,把家雀一个一个裹进泥球里,从土坯上撕了些麦秸,到灶坑里点着火,就把泥球扔进火里烧,等泥球干了皮,俩人拣出泥球,晾到不烫手了,一人分了六颗。
泥球里透出诱人的肉香,小得忍不住,说:“咱俩尝一个吧?”
长山说:“拿回去叫孩们吃呢,咱吃怪可惜。”
“那俺掰开一个闻闻香气。”
“那行。”
小得把泥球掰开一道缝,浓郁的肉香扑鼻而出,俩人把鼻孔凑到缝上,陶醉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