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理解,但他知道周焰明白他的意思。他心里想:周焰去见大哥和爸爸时,还换了五条领带呢。
不像他现在这样,狼狈不说,一看就是连夜过来投奔的,有点没出息。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好歹凌晨时那种辗转反侧不能眠的焦灼感,见到周焰后就奇怪地被抚平了。
两人来回探讨几句,最终决定在附近找个旅馆。这是学校附近,小时旅馆好找的很,尤其许多都在商铺二楼,自动刷账号就可以的那种。
罗望舒并不挑剔,没走两步就停住了,拉着周焰进了一家书店二楼的小时房。
他没住过这种地方,条件的确算不上好,但考虑到他也不能待多久,一秒也不想浪费在找地方上。大概是下雨的缘故,楼道有很重的潮味,还有若有若无的信息素。
一想到大多租住小时房的客人都是来做什么的,罗望舒就有些面皮发烫。知道不是时候,也没起什么旖旎的心思,但也不愿回头看周焰的表情。
直到上了二层,找到空房,罗望舒掏出账户要刷的时候,周焰按住了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终端刷开了门。罗望舒心思细腻,一下就注意到那是一只空名账号,也就是没有任何身份绑定的,只有往里面充值才能用。通常是一些黑户,或者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人才会用。
房间不大,但好在采光不差,不至于黑暗逼仄,但味道依旧不好闻。阴天,光源也不足够,周焰到洗手间调了热水,示意罗望舒冲洗。罗望舒拒绝后,他又回到洗手间,很快传来拧湿毛巾的水声。没片刻周焰就捧着一张热腾腾的毛巾,给罗望舒擦耳朵,擦手,擦腺体。
罗望舒体温的确有些低,他想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但被周焰温柔地捧着头,擦拭腺体时,一下觉得体温又上来了。
周焰擦了一下,见罗望舒缩着躲了一下,问他:“烫?”
罗望舒摇了摇头,瞥了周焰一眼。
周焰明立刻就看懂他眼中的内容,用湿毛巾又擦了擦他的耳朵,气息也离他近了一些:“不累?”
“不是要做。”罗望舒脸上更烧了。
在周焰面前,他总是无法抵挡他散发的某种氛围。他把周焰抓过来,坐在床上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小腹。
“你身上好重的烟味。”
周焰动了动嘴唇,捧着毛巾没说话。
罗望舒的脸依旧埋着,声音有些雾蒙蒙的,突然说:“我找到我妈妈了,她还没有死。”
周焰动容。他低头捧住罗望舒的脸,将他的表情从深处挖出来。
“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好,她在上帝之眼。”罗望舒苦笑,“装着一条机械义肢,还能单挑宪兵。我不知道……oa能做到这样吗?”
罗望舒坐着,周焰站着背光,表情还是看不清楚,但罗望舒从他今天的格外沉默中读出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
罗望舒换了个角度,深深凝视周焰,审查着他的目光,“你今天不对劲,焰哥,你到底怎么了?”
毛巾已经凉了,不再冒着热腾腾的气。周焰将它放到一旁,坐到他身边,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怎么,可能就是太累了。”
“你说过回来要告诉我一切的,现在我主动来了。”罗望舒还是咬着他的目光不放。
窗外的雨声好像一下变大了,嘈杂的,衬得除了雨水之外的世界很安静。
在这嘈杂又安静的氛围里,周焰说:“记不记得你家顶楼那天,我跟你提起关于催眠的事?”
罗望舒当然记得。
“那段低频音律,是催眠用的。”
罗望舒缓慢的睁大眼睛:“你是说你被催眠了?可为什么那段声音对我们都没有用?”
“那是长期催眠的低频音律,是需要几年,甚至十数年的催眠……对被催眠者的意志需要很大的考验。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回到这里,这里我也许能找到答案。”
罗望舒有点紧张地捉住周焰的胳膊:“回去找……我母亲,她那天放出的音频,她一定知道什么!”
“不,我要找的不仅仅是这个答案。”周焰缓慢地摩擦着他的鬓角,手很温柔,“我已经分别见过我爸跟我亚父了,想起了很多旧事。现在我能确定,我确实被催眠过。当初给你讲我家里的事,许多细节我都模糊带过,因为自己也不记得了。现在想起来,记忆再怎么不好,一些重要的事我怎么也不该忘记。”
罗望舒听他这么说,心一下提起来,凝神问道:“比如呢?”
“比如我亚父会被信息素高匹配的alpha标记,并不是个巧合,是被人设计的。但我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却想不起来了。但应该不是我亚父告诉我的,他似乎打算瞒到底。昨天见他时,我问起这件事,他惊恐地样子不像装出来。他以为我不知道。”
罗望舒猛地站起身,有些无措地来回走了两圈,最后攥着拳走到周焰面前:“你父亲也不知道?他该知道……他该知道的!”
罗望舒的情绪很不好。昨天他就收到了叶芸的刺激,其实到现在自己都还没缓过来,现在听周焰这么说,心里难受得要命。
“他是怎么被设计的?谁做的?”罗望舒逼近周焰。
这下换周焰坐在床上仰头看他,眼睛是湿淋淋的黑,被他目光笼罩,罗望舒就觉得自己笼罩在雨里一样。他忍不住打了哆嗦,空气中有点淡淡的气味,是下雨的潮湿,和空气里植物弥漫的味道,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