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姑姑房中出来不多时,又见一个小丫鬟来了房中,一进门,她便行了个礼:“三姑娘金安。”被叫起后,她又笑道,“二太太让我来知会姑娘一声,孙姑姑被撵了出去,姑娘到底年岁还小,没个掌事姑姑也不好,不知姑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季瑶佯作烦恼的样子:“我自幼便是孙姑姑伺候,也不知道该找谁才好。”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婶娘让人来问我了,那便说不得让林家姑姑借我几日使使。”那小丫鬟面露惊讶之色,还是点头答应回复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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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午后,季瑶吃了午饭,又觉得有些犯困,索性躺在了床上想要睡一睡。正昏昏欲睡之际,又有人在身边轻轻道:“姑娘才吃了饭就睡,仔细克化不动,积食就不好了。”
微微掀开眼皮,见林善家的站在跟前,季瑶漫不经心的问:“婶子同意姑姑来我身边当差了?”
林善家的笑起来,圆脸上净是亲厚,像是没有上午的事一般:“二太太最是疼爱姑娘了,莫说是要我来姑娘身边当差,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太太也得摘来。”
见她说得这样亲昵,季瑶挤出一个笑容来。这话给宿主小可怜说说,她兴许还信,但季瑶却是绝对不会信的。人会做自己分内的事,姜氏是婶娘,若是有几分疼爱自己,也不是说不过去,但一旦做得太过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了。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世上虽有善心人,但大部分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季瑶也没有心思去戳破这拙劣的谎言,只是笑起来:“姑姑既然来了我这院子里,可要守着我的规矩,莫要给我生出什么事端来。”又坐了起来,“可有下面的给姑姑安排住处了?”
“这个自然。”见季瑶全然没有了上午的冷嘲热讽,林善家的提起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想来也只是因为小孩儿脾气上来了。就算孙锦那老货有能耐调唆,也不能真的给季瑶造成多大的影响。
“既是如此,姑姑也就好好去休息吧,我一直是司琴和知书伺候的。”季瑶说道,“姑姑只需管着下面就是了,知书和司琴的事,不必再多管了,自有我看着她们。”
林善家的颔首称是,外面又传来一声:“二姑娘来了。”
不觉门前香风拂动,已然有一个和季瑶年岁相仿的少女进来。她和季瑶不十分像,但也是个美人胚子。比起季瑶容颜的明艳逼人,她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仿佛涓涓细流,看来还有几分温婉。
来人正是季家的二姑娘季珊,乃是姜氏所出,只比季瑶大一个月,自幼便和季瑶交好。虽说是交好,但因为宿主刻意讨好姜氏,连带着也去讨好她的女儿。所以季珊和宿主名为姐妹,实际上却是一直被宿主捧着的。
“二姑娘。”知书和司琴都屈膝向她请安,林善家的上前携了她,笑得十分亲厚,“二姑娘今日也担心着妹妹?”
“我娘都将她放在心尖尖上了,让我来看看她,我哪里敢不来?”她淡淡开口,看了一眼季瑶,反倒是笑起来,“我都不知道,咱们家三姑娘原来是个玻璃人,哭一哭就能哭倒了。可不知道大哥和三哥几句话就能让你染了病,看来日后还是少和大哥三哥说话才是。”
季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是这样小的姑娘,说话这样含沙射影的。不过季瑶本着成年人的基本素质,也不和这个同样处在中二病时期的小姑娘怼,懒洋洋的靠在了软垫上:“不甚染了风寒罢了,和大哥三哥没有关系,若是姐姐真的这样想,不如日后不要和咱们季家的爷们说话了。”
季珊能这样大喇喇的就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自幼依赖婶娘的缘故,故此宿主小可怜也会去讨好姜氏的女儿,久而久之,季珊骨子里面便生出了一股子优越感,好似自己比季瑶强了很多一样。
换言之,季瑶这个长平侯府正正经经的小姐,像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一样去讨好自己的堂姐,这才让季珊这样的不客气。
不过季瑶和宿主却是截然不同的人,本着成年人的思维,她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但不能说明季珊可以像对待原主一样对待她。若是季珊不知收敛,她也不介意好好教一教季珊做人的基本规矩。
听季瑶疏离的语气,季珊现在也是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她记事以来,这长平侯府的管家权就在自己母亲手中,更不说老太太最疼她,所以别人来讨好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除了大伯长平侯之外,季珊还真没怕过这侯府里的谁,对于季瑶讨好自己也是十分受用。但现在听了季瑶这无所谓的语气,心里有点不痛快了。
屋中一时尴尬了起来,林善家的见季珊脸上忽红忽白,忙笑道:“姐妹之间不好好娘们一会子,说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又携了季珊的手,“二太太让姑娘来,不就是替三姑娘解闷儿的?不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反倒是离得那样远做什么?咱们府里谁不知道两位姑娘最是亲厚了?”
依着季瑶小可怜的性子,此时只怕早就乐颠颠的迎上去了。但季瑶歪在软垫上,看着季珊有些不情愿的坐在床上,也不去拉她,反倒是含笑看着林善家的。林善家的心脏一颤,顿时想到了今日上午的事,忙问:“三姑娘……”
“今日风大,姑姑也不怕闪了舌头?”季瑶问道,又垂了目光,“姑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若是不知道,叫林善来,我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