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鱼之肆,芝兰之轩,如果无对比的浓缩,香臭又怎可以有特殊的强烈?
万园之园,万国之园。
如果百年之后,依然是那么一种锦绣的刻缕,那就怎么都不会让人感觉,感觉不到那份能够震撼人心的毁灭-落后会遭到毁灭打击的魅力。
而现在,这个毁灭的场景——落后遭到毁灭打击的震憾人心的场景,就以这样绝异的姿态,以这样遍园是废墟的魅力,就这样令人突兀地悄然耸立于那么一种繁华的市心,其震撼的感觉,一眼就使人不能忘却于心之憾动。
【梧桐坡】卷二大学雪月38-10
“听说,这里有清代十来位帝王的心血。”含睇的纤手抚住了一块白玉的石碑,上面也有烟熏火燎后久拭不退的颜色。“它的规模,没有一处皇城可以仿佛。”
“凡是可以想象的,它都有。”心制的手指在细辨玉碑上文字被火烤掉的烟迹。“整个世界的奇珍异宝,都曾在这里被聚敛。”
他的指头沿着无尽的火之烟迹徘徊,默默的白玉碑上有着无数烟火燎烤后顽强生存,仍然显示着能够屹立在多少岁月后的凄凉和憔悴,他的心如坠凛冽的冰穹。
“那么这里的建筑呢?”清美的秀目游顾着苍茫的四野,唯见萋草里的灰烬,唯见火燎后雨淋的烟痕。“那么这里的奇珍异宝呢?”不相信的眼睛还在心灵纯净的继续追寻,以求发掘一部分希望的奇迹可以出现。
“这些都哪里去了?”她的眼中是数不尽的惊骇,一双眼睛从没有看到过如此怖心的恐惧。
纸灰里的烟烬,曾经是焚烧前繁华的建筑。一个历经百年全中国各族人民的血汗,呕心沥血修筑完成的新一代皇家园林。
阿房宫被毁,大火弥漫咸阳三个月……聪明的慧心已不敢接下去思维,害怕损坏了自己甜美的灵魂。
但她还是用白玉一般无瑕的手掩住了润滑的口,她不得不想到另一种暴力的恐怖,有一种恶人曾比qín_shòu还要恐怖。
只要想一想,就没有不可明白的一切。
只要议一议,就不会有不能知道的结果。
思想,议论。
只要有思想,善议论,人生的智愚就这样分明,人间的善恶就这样区分。
【梧桐坡】卷二大学雪月38-11
“因为它集中了天下最美好的所有,就遭到了别人的嫉妒,自己又不懂得保护。”念玖的眼中有几根血的红丝的隐动,好似心在某种疼痛的鲜血的喷涌。“结果,它被人抢了,烧了,焚了、掠夺了、当成了战利品的荣耀。”
如此愤恨的声音,从没有出现于他这样激愤人心的愤慨。他那愤怒的声音,仿佛成了此间天地空旷之间惊蛰一切的雷声,向从所未有过的遗痕里闪现并留存。
“因为它太丰奢了,”心制的心中有一把强抑于怒气的怒火,“引发了所有侵占者的贪念,”他想再一次点燃硝烟中烽火的岁月,引发世人的热血。“被人合并着谋害了,掠夺了,肢解了,分脏了,分割了……”
如果他这样愤恨的话是火种,肯定能重燃起这草原似的灰黑大园在那抢劫、火焚、谋夺前的明美和鲜艳。
那一种还原的明艳,肯定是这个世界上至美一切的再现。
那一份新鲜成就的至美,无疑是这个宇宙间一次最无形的慷慨。
可惜,他不能重燃,更不能还原到过去。因此,他只能愤慨,只能感措,只能哀叹。
他觉得只要自己有一颗心在,就不能对这样的一块土地默然。
任人火烧而不管。
任人抢掠而不见。
让一切最美的流落,让所有最艳的飘零,让所有最贵重的丢失,让一切最珍贵的无影。
任身体去堕落。
任心灵去邪恶。
将人性涂抹得不堪入目,使生命只剩下皮的麻木,肉的厌恶,灵的恶毒……
【梧桐坡】卷二大学雪月38-12
“哪里是什么?”就在这样的沉思中,娟妙的手忽然指着了草色尽头的沙漠,有些烟硝和瓦碎覆盖一切火焚不到的无边沙丘。
在她指头的尽处:
那里是一间朔风呼号下秋日里很残破的小庐。当一双双明美的眼睛,都看向了它,看着了那间在苍茫岁月里留存下来的唯一残破时。
所有人的眼睛都发现:
在那细腻的黄沙里,枯黄残破的草庐上,有几朵白云挂着蓝天的清幽……
“到那里去看看?”念玖的心蓦地一动。
他的一只脚在第一个心机的作用下,已迫不及待地踩进了黄沙,却,身不由已地很自由地一溜。
他跌在了沙丘上。
从没有感觉过,这里的黄沙竟这样的腻滑和柔软,沁人心灵的流动于整个身体的滞溜。
“好滑啊!”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手上、衣上,粘满了皮肤一样凝绸的黄沙。
为什么呢?
他来不及这样的问或疑惑,但他的笑容却有一丝尴尬。虽然有几分析不清心理的思考,却是明白:
不是他不小心。
实是他始料不及的过程。
【梧桐坡】卷二大学雪月38-13
“怎么摔的?”含睇看着了他的眼睛。
“这怎么解释?”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随手抓起了身边的一把土。柔腻之处,韵净之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摔倒的过程,也解释不清摔倒后的心灵。
他只能看着这沙,这土,别一样滋味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