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拿扇半掩着嘴道,“自己先玩会~”她只好无聊地蹲在门口,望看对面的灯火楼阁。突然面前一暗,一个影子罩下来,她抬眼,看到一个大大的牛头。
只见他有些局促地抱着一个罐子轻声道,“姑娘,你买蜂蜜吗?”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青涩,尾音微微发颤。春夜乍寒,这个扮做妖怪的少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旧布衣,纤瘦的身子在冷风里发着抖。
他应该过得不好。杨小桐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那我买了吧,钱就不用找了。”牛头少年似是感动地接过银子,把蜂蜜罐子递给她,抖着嗓子低声道,“谢谢姑娘。”
杨小桐自觉做了好事,抱着罐子心里美滋滋的。忽然她转念一想,那个少年日子过得不容易,这罐子对他来说应该也挺重要的,还是把这个罐子的钱也给他好了。她张望了一下,发现那个少年还没走多远,刚绕进了一个转角的暗巷。
她追到巷口,正要进去,就听里面有人又羡又妒道,“泠乔就是厉害,那女孩给了不少吧。”一会儿又听那个原本青涩的声音带着不屑轻嗤道,“碰上一个穷鬼,就给了这么一点银子,看着也很傻气,没意思透了。”
杨小桐靠在墙上使劲喘了两口粗气。那个叫泠乔的少年正待再说几句,就见巷口疾步走来一个女孩子,垂着眼把他手里的那颗银子死命地抠了出来,然后把蜂蜜罐子塞回他怀里,转身的时候还轻轻哼了一声。
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杨小桐恼火地回头,就见泄露的几缕安静的灯火下,少年的乌发有些凌乱地粘在脸侧,带着一种颓丧的秀美。他的唇色鲜红,看起来确有几分别样的妖娆。
可惜她没那个心情欣赏,只是没好气道,“干嘛!”也许是周围的光线太过旖旎,他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不知怎么就说了一句,“喂,我跟你道歉。”说完他就放开了她的衣服,脸微微侧向一边。
杨小桐却没答话,闷头就走了。其实刚才她还在想他一定是个恶劣的少年,随便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但是想想这世上更恶劣的人难道还少吗,生气只是跟自己过不去,好像还容易变老。这么一想,她拍了拍脸,挤出一个笑。
怪河坊的出口连着一家酒楼,杨小桐就顺便买了一些点心当夜宵。他们回去的时候,燕祈容三人正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韩紫信勾起一个笑把她手里的点心拿过去,坐到了剩下一个位置上,然后几人聊得十分融洽。
她木呆呆地站在旁边看了会,发现没人理她,就郁闷地揪了揪脸回房去了。杨小桐洗漱完正要爬上床,便听有人敲了敲门。她一开门,燕祈容整个人就罩了下来,头枕在她的肩上,呼吸间带着一股微醺的酒气。
杨小桐吃力地把他搬到屋里,“祈容,你们喝的不是果酒么,这么快就醉啦?”听到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来,那双凤眼似乎也染了酒意,越发水润光泽了。被他这么媚眼如丝地瞧着,她的心又忍不住跳得厉害。
忽然他懒懒地直起身子靠在床边,丝滑的衣袍柔柔媚媚地褪到莹白的肩头,露出大半诱人的锁骨。墨色的长发像妖娆的藤蔓悄然滑进那一片被遮掩的胸口里,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搔动,仿佛会破出一朵妖冶的情花。
杨小桐就这么被他撩拨了半天,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低笑一声走了……好歹说句话再走呀!她拉住被子蒙上脸,想到那个五光十色的怪河坊,想到那碗滋味鲜美的排骨面,又想到那个多心眼儿的少年,最后还是满脑子的那个心里的……美人。
晨光在天边亮起,怪河坊渐渐安静下来。零六号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少女气势汹汹地跑上楼。浅黄色的发带随着长发飘飘荡荡,轻柔的春衫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像是芬芳娇嫩的花朵,有着最柔软的弧线。
二楼的矮桌上摆着一个鹿头,男子穿着薄薄的单衣正要熄灯,那张冰玉般的脸就被一只小手捏住了。钱多满扯着他的脸,郁闷道,“居然有人能分辨出我做的假货,而且还找上门来了,什么人啊这么厉害。”
男子抬起被她捏的红扑扑的脸蛋,那双小鹿般澄澈无辜的眼睛泛着水光看着她,“那是缠字当铺的老板。”她扯的更起劲了,“你这边的扇子就三把是你自己做的,连我都分不清真假,他买对了?”“嗯,那把是真的。”
圆润的小童子揉眼爬起床出来一看,就见那个女孩子大咧咧地坐在桌子上,又在蹂.躏着他家公子的俏脸。望见公子湿漉漉的眼睛,他忍不住跑过去哭哭啼啼道,“狼大王,你能不能别老是欺负公子了?”
钱多满慢吞吞地松开爪子,一把将袖子撸得老高,森然一笑,露出两颗小尖牙,“咋地?你有意见?”小童子一脸视死如归,“没、没有!”然后他就痛哭流涕地跑回房间去了。对不住了公子!狼大王实在太可怕了,呜呜。
第二天燕祈容和碧栖又去了兰幽斋。卢飞花挎着包包来找杨小桐,一脸神秘兮兮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她好奇地问,“是什么地方?”“哎,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嘛,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街巷来到郊外,杨小桐才知道她们去的地方叫做孔雀岭。这名字还蛮好听的,她不由期待了起来。林间有斑驳的阳光照进来,树影憧憧,还有长鸣的虫声和飞鸟的扑翅声。
两人鬼鬼祟祟地扒开矮树丛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