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叨叨地就是那几句,都快听烦了。”
“泽儿,母后也不想你去争,不愿你去过不喜欢的生活。”皇后的言语放得轻和,缓缓劝解,“可是你生在帝王家,享受各种利好,便需担当相应的责任。况且,自古成王败寇,若你将最重要的权力放弃,咱们母子将来会很惨。”
“母后,为何总要怀疑别人?我并不觉得三哥会害我!”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晓得。”皇后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你就是心太善,哪晓得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外人都巴不得咱们母子死……”
苏泽平静打断,“母后,您上一次看樱花,是什么时候?”
皇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将话题岔到此处,“恩?”
“我记得最近一次,我们母子一齐赏樱花,是我十岁那年。那时的您说,樱花是天下最美的花。淡霞的花瓣,虽不如桃花艳丽,又不似梨花白净。但,就是那袭恰到好处的粉白,最为安静脱俗。”苏泽脸上骤现一丝笑意,像是回忆到了美好的事情,“我分不清到底哪种花更漂亮,但我晓得,当年喜欢朴实不张扬樱花的母亲,拥有的是一颗清和恬雅的心!”他的喉头有些哽咽,不想说但不得不说下去,“母亲,你何时变得如今的模样?”
皇后厉声呵斥,“住口!”
“母后若觉得不舒坦,就当儿子没说刚才那番话!”
“你可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便是狠得太晚!以致于教得你们两兄妹皆过于……说的好听是善良,其实就是软弱!”皇后无力地靠着椅背,虽然极力反驳,但儿子方才的话终究还是撼动了内心。谁没个单纯的少女时代!?可天真的幻想和温情,终究会随着时光,在无边的寂寞中一点点地被消耗。
苏泽不想忤逆母亲,但亦不愿看着她沉沦于偏执的思想,“母后,您争的越多便会失去越多。总有一日,您会明白,最快乐的回忆,是曾经最没yù_wàng的时候。”
“退下吧!”皇后再没气力跟他辩驳,支着头,心思浮沉不定。初嫁苏平时,被自己的母亲教导收起yù_wàng才能在宫里活得更久。所以她出嫁时,并没抱多大期望,但想能给家族增添点荣耀就足够。不在意荣宠,只想安安分分地渡过一生。可后宫,哪里会令人安静。看着皇帝身边的女人争奇斗艳、耍尽手段。她终究按耐不住,不再甘于寂寞。从原本的无欲无求,开始期待夫君更多的宠爱,再期望有个儿子。儿子有了以后,又想要个女儿……
想要的越来越多,直到如今,对皇权浓厚的渴望已胀满内心。当初那个心思简单的自己,早就消失不见。还能回得去么?回去的路怎么走?
苏泽自知多说不宜,安静地告退。皇后一个人坐着沉思了许久,尔后被掌事的贴身宫女雯锦叫醒,“皇后娘娘,娴妃出宫了!”
皇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头,似早有预料,“终于忍不住要去看她的儿子了!”
雯锦疑虑望着皇后,“娘娘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自幼陪本宫长大,可还记得……”皇后摆摆手,“罢了,本宫想歇歇.…..”
因为担心儿子的病情,娴妃求皇帝准许探望,没想很快得到了应允。她极少出宫,似乎上一次离开那牢笼般的宫殿,已是很多很多年前,久到都已记不得具体多少年了。她撩开轿帘,看着街上久违的情境,莫名生出一丝惶恐。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许是太不适应。
轿子最终落在齐王府中,苏恒已在其前跪地迎接。
娴妃难得出趟宫,摆退跟随的奴仆,只想与自己的儿子多说说话,“恒儿,你到底怎么了?”
“儿臣不是择人专程告诉母妃,小病一场,休息几天便好!”
“可你一连六日都没进宫入朝,我担心你!整日,都觉得胸口闷。不见见你,真不放心。”娴妃顺手抚上儿子的左肩,却见他微微皱了下眉,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诧异问,“怎么了?”
苏恒假装轻松地笑答,“没事!”
娴妃哪里肯轻信,径直捞开衣襟,怔了怔,“你肩上的伤……”
“自己练剑时不小心划的!”
“连我都要骗了?”
苏恒合上衣襟,整理好衣裳,扶着母亲走进一座亭子歇脚,“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伤口都快好了,母亲真的不用担忧!”
娴妃不可能因他一句话就放下心,“你不告诉我,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你对外称是染了风寒,若被人知晓拿去嚼舌根。你父皇定会生气,轻则一顿责骂,重则便是欺君大罪!”
苏恒淡淡回应,“父皇知道!”
那时受了剑伤后,简单做了包扎,愈思愈不对劲,便又急速前往宫里询问父亲。是否逼迫了嫣儿和小昱做违心的事,却只得到断然的否定。父亲提及他左肩的伤,也不多问,似乎不关心又似什么都晓得,只是甚体谅的免了他半月的朝政之事,“你受的剑伤可大可小,若被人借题发挥,少不得一场风言风语,便对外假称染的是风寒!”苏恒还能如何,只得遵从。
娴妃亦是个通透的人,知道事关皇帝,便多少有些敏感,不再追问。
苏恒安慰,“母妃真的不必担心,你儿子又不是纸糊的。”
娴妃终是露出丝笑容,“养儿哪有不忧的?你若有了孩子,便会晓得我的心情。”她拍拍儿子的手背,寻回最在意的话题,“你也该娶妻生子了!”
苏恒的心重重一沉,望着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