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因为喝多了,她的舌头稍微有些打结:
“我,我性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不就是让你和她断了再来追我嘛!不愿意——”
她说了一半又像想起来什么,揉揉鼻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瓶:“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说我……刚在美术馆跟方晚说的话,是吧?啧,我这个人呢,说话比较直。我讨厌谁,不可能憋在心里,然后表面上还对他笑嘻嘻的;换句话说,我更不可能热脸贴冷屁股,去讨好讨厌我的人!那样子我做不到,呃~”
田嘉温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酒嗝吓得顿住,但没一会又乐呵呵地傻笑起来继续说。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何况她已经好久没和别人谈过做人聊过人生了。
“我做不到!”她摆摆手又重复了一遍,“就算是在公共场合,就算是周围有很多人盯着,只要来了讨厌的人我就要撕一顿,拼命撕!嘿嘿嘿,这在你看来很没有教养吧?你肯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你是不是对我的第一印象特别不好?那又怎样?反正我无所谓,反正讨厌我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你们也不要跟我讲什么,讲什么善恶终有报……这种大道理我听多了,我才不相信呢!难道还要我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回报社会、带着一颗宽容的心包容身边的人嘛?”
她说的每一个字许阁都在认真听——即使他完全不认同,不过许阁原本就是一个善于聆听的完美倾诉对象。
“那样的话,至少不用一个人来这里喝闷酒。”许阁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两个酒杯,他边说边斟满酒,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田嘉温。
田嘉温接过酒杯,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才仰头猛地灌掉一杯。她擦了擦嘴角昂起脑袋,再次看向许阁。他雪白的皮肤,在黑暗的练歌房里显得十分耀眼:
“原来你是看我一个人可怜我啊~我从来不觉得我有什么可怜的,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你知道中文里,为什么有自己和别人这两个词吗?为什么还有一个词叫你我之分?这本来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但今天我就决定要告诉你。其实啊~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我们老祖宗造字那会儿,他们就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除了我自己,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别.人!你别看我自私,我这叫活得通透……”
田嘉温很无所谓的样子咂咂嘴,她想站起身,却被许阁拉住胳膊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喝了酒之后原本就有些迷糊,田嘉温还有点低血糖,加上她絮絮叨叨了很久,突然跌坐下去的冲劲让她一瞬间慌了神,瞪大眼睛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许阁。
许阁的瞳孔颜色很浅,浅得很好看,在包间里忽明忽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亮晶晶的异常好看。田嘉温从没有看过那样的眼睛,借着酒劲她一点一点靠近,近到她都可以看清楚许阁颤动的长睫毛,整间屋子里的气温骤然升高。
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了一起,许阁却仍然没有避开的意思,整个场面只是靠田嘉温一个醉汉控制着。
田嘉温突然傻笑起来,及时收场。
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边自言自语:
“我要离你远一点,我要离你远一点……我要强吻你居然还不躲!妈呀,你肯定是看上我了,不是要图我的财就是要图我的色~我不能让……”
“你是要强吻我?”脑后响起许阁满是笑意的声音。
田嘉温刚想看看他说话时的表情,便被他扳过脸,嘴对嘴地亲了上去。
田嘉温这次回才是真的蒙哔了,脑子里混混沌沌地好像灌满了浆糊,只是凭着本能地回应。她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许阁的吻技,似乎非常不错。
被放开之后,田嘉温眯眼看着许阁,很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许阁伸手轻轻摩挲着带着酒味的唇角,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面带笑意:“走吧~我送你回家!”
田嘉温呆愣片刻之后,突然爆发出尖叫。
“啊啊啊——变态!”
田嘉温大喊着奔出ktv的时候什么家当都没有带,除了桌上那瓶没有喝完的酒。
许阁被一个人留在偌大的包间里哭笑不得。他抬手揩了下沁出细汗的鼻尖,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她淡淡的香味。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满屋子都是被田嘉温糟蹋出来的膨化食品包装袋,沙发上还横七竖八摆着她的手机和化妆包。许阁失笑,无奈地摇摇头,拾起被遗弃的家当便追了出去。
田嘉温走出ktv也仍然不太清醒,于是仰头又给自己灌了口酒。
眼前的物件好像都左右摇晃得厉害,想到马上还要去少年宫接田昭昭,她就有些不耐烦,只能找个地方先坐下来醒醒酒。
一晃眼,就看到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她身边。
田嘉温随手把酒瓶墩在车顶上,自己双手撑着车窗把脑袋探进车里,她想看看是谁在开车。
好容易定了神,她才看清车里的人是许阁。
“诶呀!你不要跟着我!我能自己走!我说过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她捏起喉咙耍脾气似的在原地跺脚,说完瞥了车内的许阁一眼,抓起酒瓶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她颤巍巍竖起一根手指指着许阁,满脸的泫然欲泣:“我警告你啊~不要,不要跟着我~你这个,你这个小流氓!”
仰头再灌了口酒,田嘉温歪歪扭扭地漫步在夕阳下。
许阁也开着车,龟速跟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