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呢?”
李子恒嘿嘿一笑,“桂花和我说啦,她已经对三弟死心了。”
她说你就信了?李绮节气结,恼怒道:“那你呢?你之前可没说过你喜欢张小姐。”
李子恒两手一摊,“我觉得她挺好的呀,又漂亮又温柔,还会画画,会写诗,什么都会,比我强多了。”
如果不是对张桂花有怜爱之情,李子恒不会答应帮她照顾李南宣。
李绮节悄悄翻个白眼,“大哥,我和你说正经话呢,张小姐对三哥有情,你娶了她,以后叔嫂同在一间屋檐下,岂不尴尬?你和三哥又该如何相处?”
兄弟不和,除了因为家业起矛盾之外,最常见的原因,大半出在内宅之中。李子恒把张桂花娶回家,让李南宣怎么自处?他们还要不要做兄弟?
和李绮节的忧心忡忡比起来,李子恒一点都不在乎,“你想太多啦!我怎么会因为桂花和三弟生分呢?就算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桂花,也该相信三弟吧?”
他咧嘴傻笑,“而且桂花性子高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既然说要嫁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和我过日子,不会三心两意。三娘,你放宽心,我虽然脑壳不聪明,眼光还是有的,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当儿戏。”
可问题是,李子恒和张桂花一问一答之间订下婚事,确实很像儿戏啊!
要知道,订亲的前一刻,这俩人还在讨论李南宣呢!
纳徵当天,照例由男傧相出面,去张家送彩礼。
李子恒语不惊人死不休:“三弟生得那么俊俏,他去做傧相,张家人绝对没话说!”
李绮节差点被李子恒气晕,“不行,三哥身子不好,骑不了马,让天佑给你当傧相好了。”
李大伯倾向孙天佑,觉得他嘴巴甜,比李南宣会来事。李乙更属意李南宣,因为李南宣还没娶亲,身份上更合适些。
最后李南宣自己主动揽下傧相的职责:“张家是我的舅亲,就由我出面吧。”
李南宣从没主动要求过什么,他一开口,这事基本上就定下了。
纳徵是男方送彩礼的日子,新郎官不用出面。一大早,李南宣骑着马,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渡口徐徐行去——两家离得近,为了显示男方家彩礼足,李家的纳徵队伍要坐上船,绕一个大圈,再到张家叩门。这样沿路的乡亲们才有机会围观李家的丰厚彩礼,张家脸面上也好看。
下午,李南宣纳徵归来。
李子恒亲自为他斟茶,向他作了个揖,郑重道:“三弟,今天劳累你了。”
李南宣嘴角微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李绮节忽然放下心来,大哥和三哥都是坦荡之人,应该不至于为张桂花生嫌隙,毕竟三哥对张桂花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
纳徵之后是请期,天气热,新娘子脸上的妆粉容易花,张家希望能把日子定在秋天,李家自然没有二话。
李乙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傻儿子竟然能娶到十里八乡中家境最富裕、容貌最秀美的张家闺女。
周桃姑说,李乙几次半夜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抓住她的胳膊,问她:“大郎是不是和张家订亲了?定下的是张家小女儿?”
李大伯和周氏听罢,哈哈大笑。
李绮节也跟着笑。
张桂花曾经爱慕李南宣的事,只有她和张十八娘知情。张十八娘肯定不会多嘴,她更不会多事。没有外人的风言风语,李子恒和张桂花以后未必不能过得和美顺心。
可是张桂花真的对李南宣断情了吗?她会不会对李南宣因爱生恨,故意嫁给李子恒,想离间李家兄弟?
李绮节不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疏不间亲,李子恒和张桂花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她随便揣度张桂花的意图,有挑拨是非的嫌疑。
溽暑将消时节,张桂花请李绮节过府一叙。
她还是那么冷若冰霜,一身烈烈红衣,眉眼冷艳,清丽无双。
她看到李绮节,二话不说,拔下头上的银镀金宝扇形喜鹊登梅纹发簪,扔在地上。
发簪是应天府买来的上等货,质量不错,完好如初。
丫头们面面相觑。
李绮节:“呃……”
张桂花脸上腾起一阵嫣红,霍然站起,翻出剪刀,捡起发簪,用力一绞,发簪终于断开。
她把断开的发簪往地上一抛,凛然道:“三娘,如果我对大郎的心意不真,有如此簪!”
看着张桂花严肃的脸,盘绕在心头的忧愁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绮节噗嗤一笑,“嫂子,我信你。”
信你和大哥能互相扶持,坦诚相对。
这也是傻人有傻福。
但凡换一个人,李绮节都不会这么有信心,但新郎官是李子恒。
李子恒是真正的看得开,喜欢就认真喜欢,不喜欢就抛在脑后。经过和孟春芳的那段懵懂恋情,他更珍视两情相悦的感情,只有他不会在意张桂花婚前的种种,只有他能理解张桂花的离经叛道。
也只有他,能获得张桂花的信任。
张桂花敢嫁给李子恒,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哪个新娘子敢在丈夫面前吐露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有了爱慕李南宣的事在先,她等于把自己一生的污点送到李子恒跟前,以后李子恒只要随口提起李南宣,就能牢牢控制她的一切。
这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般配,却又那么合适,一个没心没肺,从不多思多想,一个高冷傲慢,却又大胆真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