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冷气。
一丝凉意吹拂在窒闷的室内,她嘤咛一声,傭懒地倒回柔软的床上,接着又喊了一声,“喂!”
严读来到床边,为她盖上薄被,遮住大半春光,她随即伸长一只光洁白皙的藕臂,想要触碰他,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喂……”白苹的声音放轻了许多,“你真的是去英国的那个小舅?”
一个晚上听她连续喊了自己许多次小舅,严读说不出心情究竟有多沉重,只能保持沉默,这醉醺醺的女孩连站在眼前的他都认不出,明早肯定也忘了今晚的事,也罢,这次回来,他本来就没打算与她打照面。
“喂,你干么不回答我?”她噘着嘴,相当不满他的闷不吭声。
“回答你做什么?你又不会记得。”他的回话有着怨慰。
“记得又怎样?我记得了,你就不会去英国了吗?”她喃喃自语,“我还有好多小秘密没跟你说……”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接着伸长手抓住了他的手。
严读怔愣,盯着掌心里的柔荑,不知该怎么回话。
“如果你是我的小舅,你可以跟严读说白苹讨厌他吗?”她似乎不在意对方是否有回话,只是想说话,想把对严读的不谅解一股脑的全都发泄出来。
“讨厌?”他错愕地重复一遍,从她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在他心里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
她抽回了手,将脸埋进枕头里。“对,小舅,你一定要记得喔,看到严读一定要告诉他,说我白苹讨厌他,讨厌死了!”怕他没听仔细,她又抬首一再强调,“是真的讨厌,非常讨厌喔!”
“为什么?”严读觉得心隐隐泛着疼。
“没有为什么,你告诉他就是了!”她霸道的命令。
“如果严读不讨厌你,要是他听到你这么说,他会觉得很伤心的。”他见她翻身背对自己,才缓缓说出心里的话。
“那就叫他不要再待在那个讨厌的英国,伤心的话就回来,让我再继续讨厌他啊!”一股火气在心底酝酿多时,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格外烦躁,她扭动身躯,想也没想又将身上所有累赘的衣物脱下。“好热喔!”
他见她将全身衣物都脱个精光,甚至连身上仅存的薄被都要掀开,连忙慌乱地制止。“你会感冒,被子盖好。”
“不要!”她挣脱,一点也不想听话。
“白苹!”严读沉声一喝,“你以后不准再喝酒了,知道吗?”
他不敢想像倘若今晚他不在家,方才送她回家的那几个血气方刚的小夥子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他愈想愈恼火,甚至开始痛恨自己远赴英国的决定。
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道:“不要待在讨厌的英国……那我回来,好不好?”
闻言,白苹停止了挣扎,恬静乖巧地凝视他,没有回话。
她的反应让他陷入深思,就算他回来了,那又怎样?她才大学刚毕业,拥有对未来的无限憧僵,他会不会成为她生命中的阻碍?
“严读才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我们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她的语气哀怨,多了一份无可奈何的惋惜。“我不想面对现在的严读,我讨厌现在的严读,他还是不要回来好了。”她闭上了眼,任由睡意席卷而来。
回不到以前……严读知道她心里是怨他的,当初没有任何理由,他主动疏离了她,看着她满腔热情被自己浇了一桶冷水时的受伤眼神,他又何尝不难过。
严读,不要忘了你的身分是她的小舅。
在他与前女友分手后,母亲愤怒,顾不得他有可能心碎,在电话里头直接揭穿了他心底的渴望。
母亲的话像是火红烙铁,焚毁他的自由意志,惩治般将这身分熨在他心口,成为他的束缚与羁绊。
“白苹,不要讨厌我……”他在她睡颜上轻轻落下一吻,再将要送她的毕业礼物放置在床头柜上。
二十八岁的严读,犹然徘徊在亲情与爱情间挣扎;而白苹二十二岁,浑然未觉自己对严读的依恋已深不可测。
第8章(1)
白苹觉得浑身肌肉酸痛,不舒服的感觉让她醒了过来,意识愈清晰,四肢发麻僵硬所产生的痛觉也愈明显,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怎么了?”严读柔声询问,搂着她的肩,将她扶坐起身。
耳畔响起他的嗓音,她愣了一下,因为睡得太沉,甚至还作了一个梦,导致她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抬眸环顾四周,最后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那深邃瞳眸中蕴含着她不熟悉的深情眷恋,脑海突地浮现两人拥吻的画面,一股热气瞬间由颈项往上攀升至她的脑袋,她整个人晕陶陶的,沉醉在他的凝望中无法自拔。
“是不是脚麻了?”严读见她伸手捶着大腿问,两人待在更衣室的角落,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到最后她因为敌不过睡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舍不得扰醒她,索性也跟着小憩了一会儿,不久前才醒来。
“嗯……有点麻。”她避开他的眼神,想要起身。
他先行起身要拉她起来,结果她因双腿过于酸麻险些跌倒,幸好他眼明手快护住了她,他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步出更衣室,卧室外一片静谧,窗外天色透着初亮的靛蓝,他看向墙上挂钟,已是清晨六点半。
他们竟在更衣室里睡了一晚。
严读将怀中的她放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蹲跪在她身前轻声问道:“你的腿还麻吗?”
白苹红着脸摇了摇头,有点无法适应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