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默不作声地看他吃冰糖葫芦,偶尔露出的一点舌尖粉嫩极了。他紧盯着,眼神沉到极点,仿佛有火慢慢烧起,烧得鬓角都要冒汗。
察觉到靖王目光里暗藏着的火热,江衍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眸光清澈,却又有些欲语还休的味道。
靖王眼底的火烧得更旺了。
吃了两颗山楂,江衍就没再吃了。他刚想把冰糖葫芦找地方放起来,留着下回再吃,就见靖王伸出手,把冰糖葫芦拿过去,然后一口一个,一眨眼就把整串山楂吃了个j-i,ng光。
江衍:“……”
干吗抢我的糖葫芦!
他哀怨地望着靖王。
顶着他目光的靖王却表现良好,语气从容:“明日再给你带。”
江衍:“……”
不,我就要我刚刚那串。
他目光越发哀怨,靖王有些顶不住,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该去看宛妃娘娘了。你去吗?”
“不去。”
“那我自己去了。”
靖王说着,灰溜溜地离开偏殿。
等走出了江衍的视线范围,他才伸手捂脸,悄悄露出个计谋得逞的得意表情。
每天给他带一样甜食,一样只准吃一点,然后告诉他,还想吃的话,就只能等第二天自己进宫……
时间长了,习惯养成,关系可不就能更进一步?
靖王想着,心中颇觉得美滋滋。
第72章 贵相9
便在江衍过着每天被靖王投喂甜食, 偶尔去趟正殿看看宛妃和那个假的三皇子,自从不在正殿里入口任何东西后,连吐血次数都直线下降, 以致于原本清瘦的脸都开始慢慢长r_ou_的小日子时, 他等了很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来人身穿白色锦袍, 手握折扇,星眸熠熠, 远远看去, 竟也有那么一股子儒雅的味道。
尤其他对着那开了不少花的海棠树沉思片刻, 慢慢吟出一首诗来,更显得佳人才子,fēng_liú倜傥。
他吟完诗, 折扇“哗”地打开,然后往前一送,接住一朵被风吹落的海棠。
海棠花瓣娇嫩,香气隐隐, 十分美妙。白袍公子自诩是个惜花人,当即慢慢收回折扇,凑近轻嗅一番, 神色陶醉,好似被花香给迷了心神。
嗅完花香,他睁开眼,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 扫见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的江衍,才眉梢一挑,折扇也摇动几下,让那朵海棠落到一旁,道:“敢问阁下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夜先生的,胞弟?”
他断句断得怪异,仿佛不怀好意。
江衍没回话,只道:“敢问阁下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秦公子的胞弟?”
这话一说,那白袍公子立时一笑:“哈,原来夜小少爷也听说过在下的名字?真是失敬,失敬。”
他像模像样地作揖,姿势还算规范,倒也让人寻不出什么错处。
江衍回了一礼,道:“秦公子不在偏殿。秦二公子若找他,还请去往正殿。”
岂料秦不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谁说要找他?我是来找你的。”
江衍说:“找我何事?”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秦不山。
其实打从他进宫那日起,家中就有人一直写信给他,说有位姓秦的人要见他。奈何除夜家人和宫里少数人外,别的人无从知晓夜小少爷已经进了万春宫,因而不管那人如何求夜家人,夜家人也都未将自家小少爷的去处告知。
家人写信对江衍说,那姓秦的人一连来了半个月,最近终于不来了,怕是已经想办法得知了他所在的地点,准备去宫里找他了。
果然,他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等到秦不山,想看看这人是要耍什么花样。
但见秦不山走近几步,离他只剩半步距离,方停下了,继而折扇一摆,遮了半张脸,低声道:“不知夜小少爷可知,夜先生同三皇子殿下的婚约,还作不作数?”
江衍微微眯眼。
秦不山继续道:“若不作数了,我能否去贵府提亲,同夜先生定个冥婚?”
他这话说得着实侮辱人。
江衍却也没怒,神色还是平静的,不动如山:“秦二公子这话是何意,莫非是在同我说玩笑?”
秦不山道:“我哪里是在和你说玩笑,我说的正经的。”
说着,神情一变,严肃极了:“早就听闻夜先生绝世风姿,我也曾有幸见过两次,从此寤寐思服,难以忘怀。如今她虽已香消玉殒,但她的风姿仍刻印在我心上,更让我难以忘记。我近来辗转难眠,思虑良久,觉得此生还是放不下她,才进宫找你一叙,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再对夜老爷和夜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与她结为连理。”
白袍公子说得恳切,目光里也尽是真诚。
然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他对夜先生的侮辱。
一个已然死去了、入土了的人,要如何才能摒弃了曾经帝王金口玉言许下的婚约,以未曾出阁的身份与另一个人谈婚论嫁?
特别是,在他面前,他与之商量的,是真正的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