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低估了对方一直被压抑着、突然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的深情。
唐兴文右手握刀,左手抓住珠帘下的一颗珠子,“啪”地扯断串珠细线,一阵珠雨飞溅。
“你是为我!”他面红眼热,不再是追问,而是无比肯定。他定定望住她,一步步走向她,“告诉我,你是为我!你差点因我而死!你为我深入敌营,为我攀山越岭,为我甘冒奇险!”
每说一句,便走近一步。话音落下,已来到容渺面前。
他遮住屋中烛光,将她罩在自己影下,心绪澎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满腔真情。
左手一伸手,手掌抚在她光洁精致的脸上,从不敢如此触碰,到今天,终是忍不住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
右手离开刀柄,抚向她纤细的腰身,这一世,拥住她,他就再不会放手。即便侯爷不快,两国不容,他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与旁人。
容渺飞快闪过,避开他的搂抱。
左手细滑的触感不再,空落落地难受至极,同时四肢百骸都渗出浓浓的渴望,他红着眼回头,“郡……”
她低着头,不肯看他,快速道:“时候不早了,唐领卫请回吧,还有,你别多想,我不是为谁,是为我自己。我相信自己不比男儿差,想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罢了。”
她快步走向外间,做个请的手势,打发他快快出门。
眼前局面如此尴尬,她再聪慧,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的确可以为了唐兴文去死,可这出于感激之情也好,同袍之谊也罢,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对他不是男女之情。
她如此戒备,如此疏离,令他疑惑不已,眼中泛起一抹受伤。
手紧紧握拳,想将片刻前那一刹那的温柔触感握住,她分明就在眼前,她分明对他有意,为何不肯承认?
难道因为和亲不可拒,怕因此连累了他?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她一定是为他着想,不愿毁了他的前程!
唐兴文心头重新漫上惊喜之情,此刻,他好想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什么前程性命,他根本不在乎!如果能跟她在一起,即使只有一天,他也愿用自己的全部去换取!
脚步提起,他朝她走去。她一步步退后,他一步步进逼。她的腰撞上身后的妆台,已是退无可退,手一挥,碰倒了一只装有脂粉的瓷瓶。
碎瓷之声,在静谧的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唐兴文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
“容小姐已就寝了么?”
屋外传来杨进低醇的说话声,令容渺蓦地一喜。
她飞快地从唐兴文身前闪出来,迅速打开房门。
已是深夜,连丹桂红杏等人都被她打发去睡了,此刻她从屋中走出来,屋内还站着一个大男人,会让人如何作想?
可她顾及不到了,她只想快快远离这尴尬的氛围,不忍心伤害,又无法回应,这种两难境地,竟比战场杀敌还难应付。
杨进一眼瞥见容渺身后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那绝不是侍女!
明朗的面上陡然布满阴沉之色,杨进整个人都笼罩在浓浓杀意之中。
“唐领卫好兴致!容小姐睡不安生,你特来替她守门的么?”
唐兴文已从惊喜中恢复理智,掩去笑容,漫步而出,立在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杨进,“杨大人呢?这么晚还来问安,是你们北人的规矩?”
若他不在,岂不让这杨进钻了空子,与容渺独处?那些侍卫是怎么搞得,杨进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连一个通传的人都没有?
杨进回眸打量容渺,她呼吸有些急促,衣裳鬓发都十分整齐,心中稍安。可她竟如此不爱惜名誉,深夜还允这男人进屋……杨进凤眼眯起,连带着把容渺都气上了,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客气。
“我们北人规矩如何,还轮不到全无男女之防的南国人来指摘!”杨进还想说更难听的,到底顾念容渺的脸面,强忍住没说出口。
“如今容小姐是我北国皇妃,还请唐领卫改改从前动不动就登堂入室的坏毛病,有些事你们南国人容得,我们北国人容不得!”话是对唐兴文说的,眼睛却看着容渺,“尤其是名节大事!还请自重!”
他们还以为这里是战场上、军营里吗?从前容渺女扮男装,不得已跟这些臭男人混在一起,现在却不同了,她是和亲郡主,难道不该注意自己言行,记住自己的本分么?
杨进突如其来的冷言冷语令容渺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好笑,自己还曾跟他争过女伎,难道他忘了?她何时成了他的属下,要受他管治了?若是北国皇帝因此不喜,要拿她问罪,那也是她的事啊,跟他有何关系?
容渺昂头回视杨进,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杨大人会否想多了?本郡主吩咐自己的领卫几句,难道还得向杨大人报备不成?”
听见容渺站在自己一方,唐兴文欣喜不已,难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出一步,站的距容渺更近了。
“……”怒急反笑,杨进勾起唇角,“是杨某忘了,容小姐深夜召侍卫算得什么奇事,为这侍卫,容小姐是连命也豁得出的!打扰!”
双手一揖,杨进告辞而去。
留下容渺疑惑不已,唐兴文暗自得意。
他是来干什么的?就为了责备她不守妇道特地跑来一趟?
杨进走出内院,迎面过来几个礼官,谨小慎微地行礼、打量他的脸色,“这……主……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