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眼发觉不同。
洗澡的时候,斓丹摸着自己的脸,才拆了纱布,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她竟然不知道。
她要进入新的阴谋了,让她对自己,对未来增加了一丝好奇,她努力向水里的模糊影子看,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就算了,她也没有强烈的意愿看自己的新脸,不过是另一副皮囊罢了。
替换的衣衫整整齐齐放在床铺上,考究艳丽,和周遭的粗糙肮脏极为不称。斓丹费了些劲才穿好,往昔的她,总有宫女服侍,没想到华丽的裙衫竟有这样多难以搞定的细节。
开门出来的时候,头发没有干,被寒风一吹,瞬间挂了些晶霜。
四个精壮的护卫和一辆华贵的马车,宛如从天而降一般,无声无息地等在屋外,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来的。
“请吧。”为首的护卫恭敬得体地搀扶她上车,一举一动皆有规矩,不像来自普通人家。
斓丹也没多话,尚不灵活的左腿左手让她上车的举动有些狼狈,护卫们训练有素地视若无睹。
一直到马车启动,她都整衣危坐,这一走,才是去往她的下一世。
夜静,除了车马行路的声音再无其他,所以轻微的语声,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主人吩咐,千万不要心急,三天后再动手,一定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斓丹明明白白,她的右手猛地掐住车厢内的扶手,青筋毕现。她早就担心,那对夫妻会被灭口,看护卫们都随马车离开还些微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她并没出声相求,就连她自己都可能是下一个牺牲品,还有什么能力出手相救呢?
衡量,自知,好像突然之间在她的生命里至关重要起来。
第4章第4章燕王殿下
斓丹听见城门开阖的声音,静夜中的城池,门轴转动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也格外响。斓丹不自觉地瑟缩了下肩膀,空旷中的吱嘎声让寒夜似乎更加凄冷。
从小居住在皇城中的她,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她总是循规蹈矩,不会在深夜逾矩外出。斓丹不免又对救了她的人猜测万端,能在这个时候轻易进出城门的……她在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人,就连垂垂老矣的王叔也算在里面。车轮压了一块小石头,整辆车一颠,斓丹的心也跟着忽悠上下。
她猛省,真蠢啊,这哪还是大旻的天下?她想到的那些人,别说能让她深夜入城,恐怕都自身难保。
救她的这个人……行事实在无法琢磨,深夜接她从坟地离开,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可偏偏又直接入城,犯禁开城,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正想着,果然有人一声断喝,气势非凡。
“站住!什么人?”
马蹄和甲胄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马车周围,斓丹心跳得厉害,因为紧张,僵直地端坐。
护送她的护卫头领换了副热络的声气,甚至有些油滑地招呼道:“张将军,今天是你当值么?”
“你是……”张将军没认出护卫头领,冷淡地问。
“哦,我是燕王的随扈。”护卫首领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不尴尬,大方地报了名头,“此行是来接王府的一个内眷进城。”
斓丹见他应对沉稳,想来胸有成竹,心也安了安,这才忍不住蹙眉,燕王?哪又冒出个燕王?
“燕王府……”张将军沉吟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很多,为难道,“兄弟,你这是为难老哥啊。如今京城宵禁森严,你们府上什么不得了的女眷,非要半夜入城?”甲胄声又响,应该是张将军下了马。
护卫首领赔笑了两声,凑近张将军,压低声音说:“我们殿下在鄄郊幸了位姑娘,接回都城的路上遇见了小意外,耽误到这会儿。年轻女眷城外落脚不便,殿下也不放心,这才惊动守城的兄弟们行个方便,连夜开了城门。”
张将军听了,干笑一声,“虽然如此,本将军也得照例检查,先给殿下道个恼了,职责所在,没办法。”
护卫首领略显慌乱地阻拦道,“将军,将军!您这恐怕……”
张将军不理会护卫,刷地掀开了车帘。
斓丹听他们争执,心里略有准备,此时静静地看他,毕竟是出身皇家,仪态气韵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张将军愣在那里,保持着掀帘子的姿势,失礼地直直看她,时间久到斓丹感到难堪。
幸好她面部做不出表情,心慌不掩饰也不太明显,斓丹努力稳住眼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露出惊惶的神态,这个人不可能会认出她。
护卫咳了一下,张将军如梦方醒,失措退后,慢慢放下车帘。
“如无问题,就告辞了。”护卫淡淡的,不复刚才热络。
马车转过了街角,副将才凑过来问仍旧发呆的将军,“燕王的新宠到底长什么样?漂亮么?竟然连一晚都不肯等,要连夜大动干戈地进城。”他用平常开惯玩笑的语气,猥琐地说。
“走吧!”张将军突然冷下脸,生气了。
副将莫名其妙,赶紧噤声谨慎地跟随将军翻身上马。
张将军一直闷闷不乐,他不喜欢副将用那样的语气说起“她”,虽然只见了一面,只看了一眼,他便不愿有任何不好的词语言谈用在她身上,这辈子见过这样的人,也算奇遇。
入府的踏步斜坡有些陡,车帘倾斜进来,斓丹被檐下挂的明亮灯笼晃了眼。
车帘掩实之前,她飞快地打量了目力所及的周围,看来这位大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