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子眠笑了笑,满足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有耐心,真好。”
莫落的眼眶热得不像话,心里的愧疚感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顾子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气息微弱,唇角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上扬,“莫落,你不用愧疚,对你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就算为你送了命,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流失,顾子眠闭了闭眼,忍住了全身绵细刺骨的疼痛与眩晕,缓缓开口道:“阿落,”
“我希望你一生没有软肋,不像我,别人提到你,我就输得一塌糊涂。”
莫落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蓦地往下一滚,落在了他的脸上,她俯下身,慢慢拥住了他,喃喃道:“顾子眠,你一定要坚持住,算我求你了。只要你能挺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身下的人并没有回应,她慌得不成样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
“顾子眠!你别睡!”
“顾子眠!你睁下眼看看我。”
顾子眠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意识模糊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脸上,滚烫灼热,让他疼到了骨子里。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却还是无济于事。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那时候,母亲还没有去世,每年开春,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她都会带着他去c市看望外公。
坐落于c市郊外高地的独栋别墅,像是被油菜花海捧在手心守护着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微风总会携着阵阵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勾得人心直痒痒。
也正是在这样一个花香四溢的季节,他遇见了莫落。
和以往众多英雄救美的故事不同,他第一次注意到莫落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人欺负。
几个男生围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边骂着难听的话边揪着她的头发不放。正常的陌生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冲上去帮忙。
但是很不凑巧,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即使看到她被欺负得那么惨,也仅仅只是觉得,这个女生真是蠢到家了,被那么多人围攻,都不知道反击一下,像个木头人一样,活该被人欺负。
顾子眠优哉游哉地站在一旁观摩着战况,女孩则无声无息地坐在那任他们羞辱,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脱线木偶。
直到那些男生看怎么欺负她都没什么反应,就没劲地走开后。
他不急不躁地走上前,抬着下巴嚣张又平静的睥睨着她。
女孩对他的审视视若无睹,冷冷清清的绕过他,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彼时的顾子眠,年少气盛,加上平日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自出生之日起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的存在。
见她抬步欲走,他加快一步挡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地嘲讽道:“现在有脾气了,刚才那么多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反应,欺软怕硬的家伙。”
莫落还是没理他,侧过身子就要从旁边钻过去。
顾子眠的犟脾气被她激上来了,狠狠地扯过她,还要再说话。
没想到女孩突然死命挣扎起来,一来一往,他一个不小心的推扯,就把人扔下了田埂。
女孩仰面摔在了油菜花田里,柔软的泥土并没有让她感到太多疼痛。
但顾子眠却吓得不轻,赶紧伸出头往下看,却正好对上了她抬眼的视线。
很多年后,顾子眠回忆起那个瞬间,都无法说清自己当时的感受。
明明只是个青涩的小女生,周身却散发着超乎同龄人的漠然与冷沉,看向他的时候,深色的眼睛清汪如水,像一泓山谷的泉水缓缓淌过他的血液。
顾子眠感觉自己心脏的某一处,不自觉地塌了一角。
女孩无视了他的异常,没有一丝情绪地开口问他:“满意了么?”
他神色怔愣,所有的思考都在和她对上眼的那一秒戛然而止。
见他半天没说话,女孩就兀自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静静地走开了。
从那以后,顾子眠开始偷偷溜出去看她,她似乎不喜欢和人交往,总是一个人坐在田野里发呆。
找不到和她说话的机会,顾子眠只好暗自跟在她的后面默默观察她。他无意间打听到女孩的名字,莫落,真好听,他反复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脸颊忍不住有些发烫。
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那时候还不明白情为何物,他只是觉得,她很不一样,至于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女孩从来没有发现过他这个人的存在,或许发现了也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一晃而过,不久后,顾子眠离开c市的日子到了,那天他起了个大早,跑到油菜花田里摘了很多新鲜的花,精心编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思虑良久,他还是选择放在了莫落家门口的台子上。
转身离开之际,他默默在心里许愿,莫落,等我回来。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辛辛苦苦编织的花环被莫落的外婆奇怪地扔在了屋后的挂钩上,莫落连看都没有看到。
等到他来年开春飞奔赶到c市的时候,莫落家已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
n市第一人民医院内,莫落双手交叉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闻迅匆匆赶来的jy面色凝重的站在她的身边,静候着手术的结果。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主刀医生走了出来,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