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画面的背景是在一辆卡车里,杨烁依旧会问他们,有什么想交代的没。
每一次出任务,他们都当做最后一次来对待。战场无情,枪子不长眼,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是否能完好归来。
每一次,其他队员的回答都是千奇百怪的,只有始宇,永远都是那一句:
“施唯一,我喜欢你。”
镜头再移,施唯一追着画面,她看到,始宇站在雪山上,对着雪原临海说喜欢她;她看见,海港的边缘,始宇望着层层叠浪,说喜欢她;她看见,大漠戈壁,风在始宇身后滚起万丈黄沙,他在吼,他喜欢她…
无数声:施唯一,我喜欢你,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道声音全部出自同一个人,声色从最开始的略显青涩,慢慢蜕变,直到变得低缓、沉稳。
这几年来,施唯一三个字,几乎成了始宇的名牌。
施唯一追着映像狂奔,终于,在见到又一段映像后,她停下了脚步。
她伫立在无人的宽敞公路上,看着草坪映像上,浑身是血靠着大树坐着的男人。
本就复杂的一双眼里,目光忽而变得心疼起来。
镜头有些模糊,不像是相机拍摄的,应该是他们携带的夜视仪拍下来的画面。一般来说,这种画面是很难拿到的,施唯一不知道杨烁他们是用的什么方法,竟然拿到了这些画面。
始宇左腿受了伤,他头戴着一顶丛林奔尼帽,帽子下的一张脸上,布满了血痕。
那些血痕,多半都是敌人的。他是专业的狙击手,潜伏在森林里足足三天,饿了只能随意吃几口压缩干粮。饥饿加上失血过多,导致他脸色苍白,嘴皮都失去了血色。
白子羽用匕首割破他的裤子,看着他流血不止的大腿,说道:“撑住,救援就快来了!”
始宇没有力气说话,他疼得眉头都蹙成了一团。
杨烁见他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立马高声喝斥:“始宇,你给我撑住了,不许放弃!”
始宇悠悠睁开眼睛,有那么几秒钟,他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始宇!你给我听着!你必须活着,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若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你的爷爷交代!你听到没,你必须给我活着!”杨烁一把拽住始宇的领子,吼着始宇,声音几乎被撕裂了。
始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杨烁的话。
他忽然说了句:“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杨烁听清他的话,忙附和:“对!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始宇费力抬起右手,道:“给我…给我一把刀…”
白子羽面色一变,“做什么?”
“给…给老子把子弹…挖出来…”
白子羽面色缓和了些,他取下腿边的匕首递给始宇。始宇说:“你来。”
白子羽握着刀的手抖了抖,“我…我下不去手。”
杨烁夺过刀,他蹲下来,用火苗将刀烤红,这才颤抖着一双手,朝始宇流血的左腿靠去。这段映像是以杨烁的视角拍的,所以当他靠近始宇的时候,镜头里,满是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十分骇目。
当刀尖颤颤巍巍靠近始宇的左腿,杨烁忽然泄气了。
“妈的…我手抖得厉害。”
一只手忽然将刀夺了过去,那手,施唯一认得。
始宇深呼吸一口气,在白子羽跟杨烁震惊的目光下,一把将灼烫的刀尖,插进肉里面。
近距离看着刀尖在肉里搅动,施唯一竟已泪流满面。
“啊!”
子弹从肉里脱落,始宇痛呼一声,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往外滚。
始宇缓了口气,又说:“给我…针线…”
施唯一看着映像里的男人,用针线缝合住自己流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楚,遍布她的全身。
就连呼吸,都带着痛。
“始宇…”
她泪眼婆娑看着那段映像,泪流不止。
汗水布满始宇的脸颊,就连他身上的衣裳,也被浸湿。白子羽扭曲着一张脸坐在他的旁边,他狠狠吐了口唾沫,说道:“美人蛇,我敬你是条汉子!”
始宇虚脱了一样靠着树干,呼吸十分急促。
“美人蛇,救援就快到了,撑过这几分钟,军医来了,会给你做麻醉手术。你这又是何必了?”
“这不是…怕自己会…会撑不住…”始宇将纱布打了个结,包住了伤口,才说:“我不能死啊,死了,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画面至此,彻底安静下来。
施唯一傻傻的看着那一处的草坪,脑子里,反复响起始宇最后说的那句话。
死了,连见她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就那么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么?
施唯一突然疯了一样地,拔腿就跑。
她奔去的方向,正是游乐场。
“青龙、食人鲨,弟妹什么反应?”马路另一头,杨烁跟李易航见施唯一跑了,忍不住问白子羽跟列子刚。
白子羽跟列子刚面面相觑着,好一会儿后,才道:“哭了,哭得可伤心了。”
列子刚问杨烁:“队长,咱们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啊?弟妹哭得那么伤心,这可咋办啊?”
杨烁也摸不准施唯一哭泣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偏头看了眼技术宅李易航,不要脸地说了句:“主意是绵阳出的,视频也是他剪辑的,就连播放键也是他按的。若真出了事,找他。”
李易航嘴皮子猛抽,他没见过甩锅甩得这么干净的。
“一群属鼠的!”
李易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