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他永远是他们可以依赖,值得敬重的大师兄。
时间慢慢过去,解毒的方法一直没有找到。他告诉师父他找到了控制毒发的方法,要他不用再操心。而其实,他只是决定在毒发之时,独自一人,自己饮下自己的鲜血。
他一直想要忘记屈辱的过往,但是这种恶心的毒,却一直困扰着他。于是,他永远忘不掉那个发誓厮守又无耻背叛的人,更忘不掉那天遍地的血腥。
手臂的伤口被布巾按住,林砚将那块止血用的布条紧紧捆住,然后点了几个自己身体的穴道,右手端起那半茶杯的血。
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在他毒发的时候,这种气息比起平时好像放大了几倍,简直令他睁不开眼睛。虽然如此,他还是拼命忍住恶心,用力闭眼,一抬手将血灌进口里。
然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恶心。只好双手互相掐住内关穴,坐倒在案前,用内力压抑胃部那种猛烈的抽搐。
没有办法,若不是这样,他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有时候他会想要放弃,与其受这种折磨,不如死去。可是,他不能让师父失望,也不能让师弟们看不起他。还有,那个他曾一心爱着的女人,那么无耻地背叛了他,还伙同别人给他下毒,他们就是想要他死,但是,即使在他们死后多年,他也是不会死的。
他还要幸福地生活下去,还要做好他的医生,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待到痛苦逐渐减淡,他全身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毒发时那种疼痛也开始减轻了。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让他吃惊地睁开了眼睛。医馆已经全部灭了灯,只在这个小房间里点了一盏小油灯,难道,还有病人发现这里有人,来寻医么?
无论如何,这样晚了,这个人还敲门敲得这样急促,一定是有着急的事情。
林砚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忍住还没有消散的痛楚,端起油灯,起身来到前厅。
门外的人敲门敲得很急促,却敲得很轻,不像一般病患那样恨不得把门敲下来的样子。
林砚将灯放在柜台上,走过去拉开门闩,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姑娘。
这是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脸颊有些消瘦,却很清秀,大大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一种冷冰冰的光。鬓边挂着一块蒙面的黑纱,看起来是刚刚从脸上摘下来。
林砚怔了怔,这个女子,看上去似曾相识。
“姑娘,你是……”
紫衣女子没有说话,迈步走进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作为候诊室的前厅,然后又回头看着林砚。
“在下钟离思。”
“钟离?”林砚一惊,原来她并不是前来求医的病患,“姑娘是钟离门的人?”
钟离思点点头,眯起眼睛,目光凝注在他的嘴唇上。
林砚这才意识到,方才他为了避免嗅到更多的血腥气,一口将血灌进去,肯定有一些血迹会留在嘴唇上。于是,他慌忙抬手捂住嘴,就势擦了擦嘴唇。
钟离思移开目光,又四顾了一下这个医馆的布置,“我们很早就注意这里,但是走进来一观,还是第一次。”
听着她的声音,林砚才想起来,那天夜里夜闯幽篁阁与莫止过招,还撒mí_yào的女子,正是这个人。不过,那时候她一直戴着面纱,自己从没有看清过她的脸。
还没有答话,钟离思又开口道:“其实我早该意识到,与其暗中观察,不如摘掉面纱,光明正大走进来与林公子一见。比如今日,我走进竹韵堂,便收获不小。”
林砚道:“钟离小姐有何收获?”
钟离思道:“竹韵堂布局甚是合理,药品齐全完备,果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医馆。门口的匾额,不知是何人的墨宝?”
林砚道:“那是我三弟莫止之作。”
钟离思点头道:“莫三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不仅如此,还相当神秘。我才不信,他是一个很少在江湖行走的人。”
林砚锁眉道:“姑娘是何意?我三弟身体不好,确实没有怎么出过门。”
钟离思摇头道:“这些事暂且不提。林公子可知道,一种叫做头孢曲松钠的药物?”
“头孢曲松钠?”林砚回想起来,那次记月救治那个临危的病人,用了一种从没有见过的方法,她好像告诉过他,其中有一种药物就叫做这个名字。
“我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药物,这是记月姑娘带来的一种药物,本草书目全无记载。”
钟离思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点头,“这确实是那位神秘的姑娘告诉我的,可是,就连我们钟离门,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药物。这段时间,我与几个本门弟子一起到处寻访,依旧一无所获。这个姑娘实在过于奇怪,她借住在幽篁阁,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不成?”
林砚微笑了一下,“我三弟既然愿意她留下来,还对她格外信任,她的来历又有什么要紧?”
钟离思挑挑眉,早听说幽篁阁的人都非常信任依赖这位莫止,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可是,随身带着连钟离门都不知道的药物的人,天下也许只有这个叫记月的女子一人了。
林砚见她的目光仍然在医馆里扫来扫去,原本寒冷的视线中含着些欣赏之意,心里不觉突然明了。
钟离门专注制毒,毒医同源,制毒本身也是一种制药的技术。同样是研究药理之人,自然对行医本身兴趣非常,难怪他们一直关注着这个医馆。
林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