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竟在江南地界出类拔萃,标标准准的美男子,又由于父亲、爷爷都会木工瓦工手艺,传到道檀手里,比别的农户人家的当家的要会过日子。
这些都不说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找丫头。
二个人并列在小小的土路上,四周被黑暗笼罩,只他们身边的这一星火苗。
风吹着耳边,带着五月里麦子熟了的热气,他们在默认里寻找,在等待。
爱莲娘相信丫头就在不远的地方,这一点星火就是指引她找得来的。
东北边突然有一点火苗似的,在移动,后来,这火苗变成了两股,越移越快。
夫妻俩心里有了希望。
可是光很快灭了。
天气越来越闷热。才五月,天气热得像夏天一样。天空中一轮下弦月,细得像一条线。不一会儿被遮掉了,可能要下一场暴雨吧,天阴了。
突然东北角又是一星星火苗,在移动,不是,在飘忽。
爱莲娘到底是一介女流,吓得不轻,她瞬间明白了,那是坟场,是鬼火在飘。
怎么办?
道檀紧拽着她的手,暗暗地捏得很紧。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风,先是一丝丝暖,后来是越来越大的风,这风,平地而起,野性狂妄邪性,随着迅速刮起的风,一个声音顺着风飘来:“爹!娘!”
“娘!”
“娘——!”
道檀手工做的油灯,四面用猪皮蒙着,薄薄的猪皮不仅挡光,也挡风。可是,风太大了,灯灭了。
夫妻俩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不顾麦芒刺在身上手上腿上。一边狂奔一边喊:丫头,娘来了!丫头,不要怕,爹在这里。
那个小小的声音打着颤,却坚持一直在喊:“娘!爹!”
“爹!娘!”
父亲在抱住爱莲的一刻,不忘揪了一把麦子做了个记号。
后来,这是后话了。
父亲白天去察看,发现那鬼火飘忽的地方,正是大冢。
那天夜里,夫妻二人轮流把丫头抱在怀里,在粗麻蚊帐里,刘婶一遍遍喊:丫头,回来吧!丫头回来啦!丫头,爹在这里!丫头,娘在你身边!
夫妻二人一直在喊,低低地耐心地喊,一直到丫头的鼻息平了,小身子不再颤抖,不再一惊一惊地睁开失措的眼睛茫然地四下寻找。
雨锡在草席上睡着了。
丫头是被鬼火招引去了。
父亲明白,母亲也明白。
此刻,草屋外风声息了,雨哗哗地突袭下来,华山畿大山深处野狼的嚎叫森森地传来。
道檀起身给男娃身上盖上棉毯。
华山畿东南角的野桃子快熟了,三三两两的坟包,大人不敢去,孩子更不敢去。
桃花开后,就是风吹,东风横吹,从关外,掠过黄河,横扫中原,再掠过长外,直扑江南大地。
雨水一滴未下,惊蛰干打了几下闷雷,空气仿佛能点得着火。
难得的江南湿地也起了灰尘。
春分时节桃花开了,只两天,缺少水分,迅速谢了。
清明前后,刚刚突起的柳树新芽未绽,就枯死了。
干风横吹,大地龟裂。
农妇挎着篮子,想找一点救命填饥的荠菜,可是没有雨水,荠菜籽出不了芽。
冬季干枯的小河快要见到河床,农户们高兴了几天,河水干枯,鱼儿见底,一摸摸一篓大鱼,那些天,家家都吃鱼,烤着吃,蒸着吃,晒干了吃。
道檀还有一门独活,就是小鱼熬汤,锅上边一圈贴水面饼,这绝活还是他父亲传给他的手艺,在寺庙里,有时他也会犯规,做这样的水面饼给和尚吃。
和尚们吃着有鲜鱼味道的水面饼心照不宣。
毕竟是全素,也不犯忌。
难道和尚连荤菜的味道也嗅不得吗?
当然不见得,爱莲知道,旻元寺的和尚们晚上睡不觉,最喜欢到周围散步,用不着民女子主动搭讪。
趁着夜色成其好事的,在老树下比比皆是。
佛管不了那么多人间俗事。
所以才睁只眼闭只眼。
到了谷雨,还是没有点滴雨水,墒情告急,老天是要夺人饭碗,不让人活啊。
60天,70天,未曾下一场雨。
农户们有些绝望了。村口的槐树死了半边,干死的。
路过的百姓心中骇然。
这年岁不太平哟。
☆、6,美貌天赐
哎哟,起风了。
春夏之交,天天刮风。
风像吃了什么药,刮的别提多激动,持续,兴奋。
风入了脑,像小钉子一样往我的脑袋里扎。
疼的我想往城墙上撞。
我并不想重回人间。
我不是主动申请要回阳间的。
我是被江洲的大推土机推出来的,是被大锹从地基挖出来的。
连同我的成亿成亿的小凤裳蝶们。
适应日常生活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不过,我真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快晌午时,父亲与我才回到寺庙。
我坐在大雄宝殿槛外,闻听威风八面的谢锜大将军来旻元寺了。
我的小心脏无由的怦怦直跳。
我第一次活知道蹦乱跳的心在哪个位置。
少女的心脏。
让我想想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一天并不顺。
我没有见到谢公子。
父亲被裴方丈喊到方丈室,那和尚,我看他最不像和尚,满面红光,高头大马,走路咚咚咚——虽然表面上和风细雨,但意思了然:
吩咐的事情做的不好,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