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敲定了合作事宜,典素问不怕她反悔,当即道出一段原委。
“我幼时曾遭绑架,缘由是在街上乱吃零嘴,吃食里头被下了mí_yào,乳母和我一起中了招……后来我被寻回,家母就刻意培养我这方面的知识。”典素问讲了一段前情,才如有所指道,“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昨晚最后一道汤,我只略沾了沾唇……”
“你是说,那碗汤里有mí_yào?”王臻华惊讶道。
“六知草和甜豆根,恰当的配比可以造成短暂昏迷。”典素问回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大家?”王臻华将信将疑。
“平白无故,突然有人说饭菜里被下了药,你会相信?”典素问表情淡漠,“而且在当时的情形下,如果我真这么说,恐怕还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好证明我在哗众取宠。”
王臻华垂下眼帘,兀自沉吟。
如果下药者在四人中间,在典素问揭露后,很可能会率先上前,一来混淆视听,二来自证清白。
如果四人都是清白无辜,以贺金的心计,说不定会以身试毒。若结果如典素问所言,则顺利成章给典素问搭了梯子,两人口角就此揭过;若结果相反,也能将典素问带给他的侮辱,还诸彼身。
“那mí_yào非得很长时间才起作用,就无法当场验证?”王臻华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蹙眉问道。
“除非有大夫在场。可昨晚大雨连绵,显然没法请到大夫代为检验。”典素问回答。
想要验证典素问所言真假,尚需向昨晚在场的其余六人确认。当然,也少不了要向云来舫的厨房确认那道珍珠玉佛汤剩余羹汤的去向,若有残留最好,有大夫一验便知。
距昨晚已过去一整天,那厨子还保存着残羹冷炙吗?可能性实在不大。
不过总要试一试。
说不定昨晚厨房一时疏忽,能让王臻华捡个漏子。
“若官府询问,我会为你作证。”王臻华心知此事不能耽搁,干脆地接下了典素问的交换条件,准备让向叔即刻到云来舫探查一番。至于其余六人是否在同一时段昏迷,想必官府已经有了备案。
“很好。”典素问点头,起身离开。
在典素问将要出门的一瞬间,王臻华看着对方的背影,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的疑问。
昨晚为什么不曾提醒?
什么空口白话,怕无人信;什么小人在侧,怕被借机侮辱……这谎话撒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典素问固然不曾目高于顶,瞧不起不如他的同窗学子,但是他那隐藏于平和举止下的自信,乃至于傲慢,王臻华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会因惧怕流言而蹑足不前?
真是笑话!
然而直到典素问跨出门槛,顺手掩上房门,王臻华都没有问出那句话。
王臻华抬起手,掩住双眼。
玉奴青白僵硬的脸依旧能清晰地浮现在王臻华眼前。颈边犹在隐隐抽痛的伤口,也在提醒王臻华在被逼无奈下,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而这一切,只要典素问顺嘴提醒一句,完全可以避免。
不管凶手是否混在八人中间,企图搅混水摸鱼,也不管贺金是否心存嫉妒,伺机给典素问难堪,只要王臻华听到了一点提示,一向惜命的她断然不会再待在这种主动权尽失的地方,坐等危机降临。
眼中的湿意渐渐散去,王臻华嘴边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王臻华不难理解典素问的举动。毕竟谁都不会料到,这样平平常常出来吃个饭,恰逢大雨留个宿,也会碰上这种杀人命案。
典素问弹了一晚上琴,未必不是出于避嫌的心理。
可惜下mí_yào的人不仅仅是企图捉弄羞辱,而是实实在在杀了人!
估计典素问也没料到一时怕麻烦而袖手旁观,反而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不然,他也就不会有请她作证,并主动提供交换条件的补救措施了……
王臻华扬声叫来向叔,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
向叔刚走一会儿,就又有客人到访。
这一次的访客还是熟人,正是去年书局起火时,汴梁府派来调查的那位官爷。他是个紫棠脸的矮胖子,名叫张南,为人粗鄙爱财,对上卑躬屈膝,对下耀武扬威,把准脉的话不难对付。
“学生见过张大人。”王臻华艰难地欠了欠身,“请恕学生身体不便……”
“王官人何必多礼,咱们可是老相识了!”没等王臻华说完,张南就一脸热诚,连道不敢,甚至主动把圆凳往床边拉了拉,一副交情老好的样子,亲亲热热地把王家上下都问候了一遍。
“多谢大人关心……”王臻华耐着性子应酬。
看到张南前倨后恭,王臻华一点都不意外。
当日在书局遗址上,张南大放厥词,被程御三两句训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后来在大堂上,程御屡次相帮,才使得嫌犯顺利落网,彼时张南也在侧旁观。
虽然王臻华心知程御只是在办自己的案子,但张南这种一天正事糊弄,只知道投机取巧的人,多半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王臻华走了什么不正当的路子,才使得指挥使大人屡次屈尊相助。
眼前张南能以八品典吏之身,向王臻华一个白衣书生屈就奉承,也证实了王臻华的猜测。
不过张南一番作态,注定是要打水漂了。当日汴梁府门前一别,除了逢年过节,由婧娘备一份礼送去,王臻华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