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齐僵硬地转过身,只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脸上,让他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刻落荒而逃!但陈东齐幸好还不算笨,他起码还要在白玉书院待三到五年,这么一逃当时是逃避问题了,但也会错失保住名声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儿,陈东齐深吸一口气,朝王臻华道:“都是我的错,只凭着一点旧日的了解,不曾调查清楚,就莽撞至极地错怪了你,还请你责罚。”
王臻华不免刮目相看。
原只当陈东齐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无能之辈,但现在看情势不好,立刻干脆利落地认了错,壮士断腕,示敌以弱,倒显得此人知错必改,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一派君子风度。
要是王臻华不依不饶追究下去,倒显得她得理不饶人了。
王臻华轻描淡写笑道,“有庞老先生做主,又在场诸位同窗为证,舞弊一事当场辩了清楚,我清名无毁,此事不过一场误会,陈官人不必介怀。”
听了这话,陈东齐顿时松了口气。
庞老先生满意地抚了抚胡须,赞许地看向王臻华,“胸怀若谷,是我辈之人。”
王臻华本意不过是作秀,要怎么报复这厮,都是日后私下要做的事,没想到竟得到庞老先生纯然一句称赞,心中不免有点惭愧,忙执学生礼,深深鞠了一躬,“末学小辈,当不得先生如此赞誉。”
“不必过谦。”庞老先生抚须而笑,转头看向陈东齐,“虽苦主不再追究,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既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学生自当受罚。”陈东齐恭敬道。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庞老先生道,“念在你有心悔过,就在耕读园待上一年吧。”
“那我的功课……”陈东齐迟疑道。
“不会耽误你正常的功课,但你要每日早起晚归两个时辰,辛苦劳作之余,还要赶上夫子布置的功课……势必会比一般人辛苦一些,你可能坚持下来?”庞老先生肃容问道。
陈东齐虽没打听过耕读园是什么地方,但他犯错被罚,那儿的活计绝对不会轻松。现在他已经棋差一招,在庞老先生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自然不能再拈轻怕重,于是斩钉截铁道,“我能坚持!”
庞老先生抚掌而笑,“好!”
一场祸事就此消弭,场面和乐融融。
庞老先生对众人勉励了几句,因腿脚不好,拄着拐杖率先离开。
没热闹可瞧,人群也渐渐散去。
陈东齐谋划不成,反惹了一身骚,在人前还装着和王臻华和睦相处的样子,现在人都散了,他心知跟王臻华早就撕破脸皮,也懒得再装,阴阳怪气道:“恭喜王官人入了庞老先生的眼!”
王臻华回之一笑,“多亏了陈官人鼎力相助!”
陈东齐气得一噎,拂袖而去,“白羽书院能人辈出,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看着陈东齐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王臻华不免一乐。
王臻华正要离开,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走的。刚才被众学子当西洋景一样瞧的典素问,正站在布告栏前,小心地揭下排在第一位的文章。
揭下来后,典素问随手折起来,收回袖里,回头正看到王臻华。
虽然第一名的文是出自典素问自己的手,但这么撕下来……王臻华觉得自己好像碰上了人家的*事,忙做出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拍了拍后脑勺,“瞧我这记性,回号舍的路该是这边!”
说着,王臻华抬脚就走。
后面一开始没有声音,但没等王臻华放松下来,就听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跟了过来。
王臻华心道,该不会这么倒霉,又碰上一个小心眼儿的,准备套麻袋揍她?不过这典素问瞧着模样是一派读书人的谦谦风度,而且书院人来人往,陈东齐前车之辙犹在,谁会不开眼又来闹事呢?
说不定人家也只是准备回号舍,正好跟她同路罢了。
这么一分析,王臻华心中安了一点。
一路端着读书人的君子范儿走过来,王臻华回到住的院子时,已经端得脸都僵了。她回身准备关上院门,心道可算能喘口气儿了,没想到一双手有力地抵在了门上。
王臻华缓缓抬起头,两掌宽的门缝之间,能看到典素问疏离寡淡的眉眼。
“烦请让一下。”典素问像是看出王臻华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我也住在此处,西字间。”
“原来如此。”王臻华忙让到一边。
“多谢。”典素问跨进门槛,顺手关上院门,也不多寒暄,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王臻华心道果然是自己多想,刚才门被挡住的一瞬间,还以为对方要上门揍人警告……王臻华心中摇头失笑,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分到的是北字第一间,坐北朝南,冬暖夏凉,运气很好。
典素问在进门前说了一句,“适才揭下文章,是因我一处用典有误,不忍贴在上面贻笑大方。”
说罢,典素问也不待王臻华反应,就兀自进屋,关上了门。
王臻华开锁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取下铜锁。王臻华倒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孤高的同窗,会向只有一面之缘的她出口解释。大概是因为日后要住在一个屋檐下,怕有了误会不好相处?
王臻华笑了笑,开门进屋。
翌日起,书院的生活正式开始。
书院的课程以儒家经典为主,主要是四书五经,十三经等等,虽然王臻华之前自己学过,但有了先生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