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哥说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不一定要你去和人结怨,有些人,只要你挡了他地财路,你对他有了威胁,他一样会想法除掉你。”
“可是,我能对他有什么威胁?为了一个顶多判五年的抽逃出资案就买凶杀人?这太荒唐了吧。不……也说不定……,我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分析每一个人。身份地位不同。在乎的事情也就不同,思维方式也就不同。
比如那个文先生,他以前一定是个风云一时的大人物,当他站在权力巅峰上的时候。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哪怕后果只是让他失去一年自由,他会不会甘心伏法?以他的权势和能力,如果只要吩咐一声就能办到的事。他会不会禁受得住让对方永远消失地诱惑?
会的,一定会,哪怕证人不只一个,他也会想办法把对方全部除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家的衙内。都能视人命如草芥,何况是在监狱里犹能坐拥风云、如王似侯地文先生。人命关天,那是对小民们说的。
可他……徐海生……他是由于这个原因?”
张胜的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一些画面。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上疑似徐海生地人影。麦小齐用筷子插入喉咙自杀的画面。以及今天牛手里磨尖的饭勺柄,这些图像慢慢重合到一起。
“难道真是他?”张胜忽然觉得背上有冷汗渗出来。
刚想到这里时。门突然开了,牛管教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腰里别着根黑橡胶棒,挺胸腆肚像蛤蟆将军似的瞪着他冷笑:“张胜,听说里边有人想搞你?”
张胜镇定了一下情绪,笑笑说:“管教,您套我话呢?”
牛管教眉毛一竖,刚想发火,张胜又道:“其实我不说,您心里也跟明镜儿似地,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是瞒不过您那一双法眼。”
牛管听了便嘿嘿地笑:“有人想让你永远闭嘴,那你就该跟政府好好合作,坦白交待,争取早点出去或者劳动改造重新做人,你现在这样子,我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啊。”
张胜愁眉苦脸地说:“管教,我冤呐,我是受人牵连啊,谁让我和张二蛋走得近呢,我真的没啥好交待的呀……”
牛管一听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少跟我装六月飞雪地秦香莲,你们进来地哪个不喊冤呐?”
张胜一本正经地纠正:“管教,那不是秦香莲,那是窦娥。”
“嘿!你还有心思跟我贫是不?行了,虽说你是事出有因,可你踹了饭桶,这可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认打,那你认罚得了。”
“怎么罚啊管教?”
“单人囚室地1367号犯人患了慢性a犯,可不能长期住医院里头,把你调过去护理他好了,老刀那儿你别担心,所长正在想办法把他调走。”
张胜一听担心地道:“关小号的,不是杀人犯吧?管教,有没有生命危险?”
牛管教又气又笑:“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当这是疗养院啊?”他扭头吩咐道:“把他弄出来,给我走!”
张胜刚被塞进去没一会儿,腿刚蹲酸了,又被拽了出来,张胜被牛管教带着往回走时,看着那路径,心中忽然急促地跳动起来。
不出所料,他被带到了文先生地门前,拉开门走进去,看到地上有一个铺盖卷,捆得结结实实的放在墙边,文先生正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看到他进来头也没回地说:“地方小,晚上就睡地上吧。”
“原来他就是1367号犯人”,张胜:_
“去打壶水来,沏茶。”
“是!”张胜还是别不多言,拿起桌上暖瓶转身就走。
待他出去,文先生淡淡一笑,转首望向牛管教,说:“麻烦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牛管陪笑道:“您忙着,有事招呼我一声。”
“好!”
牛管转过身,就见张胜站在道边上探头探脑的看他,便皱着眉头走过去,问道:“叫你打水沏茶,站这儿干什么?”
张胜苦着脸问:“管教,热水房在哪儿?”
牢里地犯人是没热水喝的,一年四季都是凉水,他只有放风的时候在院子里转过。哪知道在什么地方打水。
牛管教哈哈一笑,这才省悟过来:“行了,跟我走吧。”
他带着张胜找到水房,等他打了水又去给他弄了件交通警似的马甲。那是自由犯们穿的,与在押犯人以便有所区别,说:“穿上,省得走动时老有人问你。”
张胜回到文先生的号房。文先生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随手一指桌上的茶叶罐,张胜会意,便取过杯子。放入茶叶,然后沏上了开水。
过了会儿,看看茶色已经沏开。便端着杯子走到门口。把一杯水都倒掉。走回来又沏上了一杯。
文先生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他把水沏好。才问道:“把茶倒掉做什么?”
张胜忙解释道:“哦,不是说第一道茶得洗么?我看先生规矩大,第一道
不喝的,所以倒掉了。”
文先生哑然失笑:“茶道,也是一门学问。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洗茶一说,只是指乌龙茶类、特别是潮州地功夫茶。对绿茶来说,第一杯茶才是最香的,尤其是雨前,更加干净。”
张胜脸上一红,也学着他文诌诌地说:“受教,我实在是……一知半解。”
文先生莞尔一笑,不在意地回过头,继续在手提电脑上摆着扑克,说:“倒掉,重沏,我只喝第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