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比如,十几年后的现在,他撞见戴着口罩的前女友独自一人从医院妇产科离开,他才不会傻兮兮地凑上去和人家打招呼。
阮颖就站在他身后。她低垂着眼,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好几夜都没睡好的结果。
谭临淡淡地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电梯门。
一楼到了,阮颖走出电梯。
谭临继续坐到负一层。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在医院门口停下付费。谁知他刚刚把钱递出去,就看见本该已经离开的阮颖,正堪堪从自己的车窗边路过。
阮颖的目光一和他对上,立马也愣住了。
她本来想假装不认识谭临,但是下一秒,她立马改变了主意。
阮颖将口罩摘下,冲谭临一笑:“好巧啊,阿临。”
“是巧啊。”谭临面不改色地接上话。
阮颖问他:“你去哪儿呢?”
“方路南那里。”
“呀,我回家,正好顺路。”阮颖一指副驾驶位,笑眯眯道,“还空着的吧?那我可以坐咯?”
“嗯。”谭临点点头。
阮颖上了车。
谭临专注地开着车,并没有和阮颖聊天的意思。倒是阮颖先起了话头:“今天怎么这么巧,竟然在医院碰上了。”
“嗯,很巧。”
“我耳朵有些不舒服,就过来看一下,你呢?”
谭临回:“我过来在心内科办点事。”
“噢,心内科啊。”阮颖恍然,“是和你爸有关的?”
“嗯。”谭临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冷淡了,又加上一句,“白意你记得吧?我就是过来找她。”
“白意?”阮颖一愣,“我同学?”
“嗯。”
“她有没有和你说我?”
阮颖的语气有一丝丝警觉。
“没说什么。”谭临看了她一眼,“就说你们是同学。”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意的暗示,谭临总觉得现在的阮颖有些怪怪的。
对方的表情僵了一下。
“这样啊。”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谭临没接话。
前面是一个红绿灯,他稳稳地在白线前停下。阮颖在旁边开了口,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和你分手之后,我现在已经往前走了……你呢?”
“我……”
谭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接起来,竟然是几小时之前刚刚通过话的胡一民。
“喂!阿临啊!!!”
他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子里格外清晰。
谭临的心猛地一沉:“发生什么了?”
“那个,那个……”胡一民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程树不见了!”
“不见了?”谭临皱眉,“她会不会出去拍片子了?”
“不可能的!”胡一民斩钉截铁道,“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前方红灯已变。谭临依然在认真地打电话,完全忽视了后头车队此起彼伏的喇叭催促声。
阮颖推了推谭临:“嗳,绿灯了。”
“……嗯,她知道我说的话了?”谭临的思想全部集中在胡一民那边,只匆匆抬起手来冲阮颖做了个手势,让她等等,“那她知道之后怎么反应?”
“我都和她说了,你会帮她还那几十万的,但她就是……又变成前段时间那副样子了呗!”胡一民着急道,“我有点担心,就让她带在楼下,一直看着她。没想到刚才我被叫出去办了点事,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
“她的房费付到哪天的?”
“她昨天刚刚预付了一周的……”胡一民哭丧着嗓子问,“阿临,你说我要不要报警啊?”
“报警没用。”谭临摇了摇头,“警察只会觉得她多交了一周的钱提前走了,这事根本构不成失踪。”
只有他们才知道程树有多无依无靠。她无处可去,就像无根的柳絮,飘到哪里算哪里。
这个国家里又有多少这样的姑娘呢?警察不会管,他们也管不了。
“那怎么办!?”胡一民手足无措。
后面的车子已经纷纷超过谭临。有几个脾气火爆的车主,在经过谭临的车时,还不忘把车窗摇下,冲他骂两句。
谭临的注意力全放在胡一民身上,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独留阮颖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每被骂一次脸色就更僵硬一分。
谭临的电话里又是几十万又是报警,一个一个词就像电视剧的字幕一样从她眼前翻过。她不知道对方说的那个“shu”是男是女,她也不知道谭临怎么突然有能力帮别人还几十万块钱,只是突然觉得好陌生。
谭临的世界,似乎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能出入的地方了。
巨大的失落感迅速涌上。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陌生的情绪,却见车窗外,又有一辆车超了过去。
是一辆熟悉的奥迪q5。
那司机也是个火爆脾气。他摇下了车窗,转头过来要骂谭临,视线与副驾驶座位上的阮颖对上,她的脸“唰”地一下全变惨白。
那司机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直接拉了手刹,将车在大马路上与谭临的车并排停着。
随后,他用力地开门下车,后头几辆车的司机“嘟嘟”地按了两下喇叭,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大声喊道:“你干嘛!突然停在这里!”
那人将墨镜甩进车里,狠狠关上门,咬牙切齿地看着不远处车内的阮颖,挤出两个字。
“捉、奸。”
*
谭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