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的金色晚霞洒满江面,一眼望去,浮光跃金,绵延千里。
“明天定然是个好天气。”萧嵩坐在棋案旁,略一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和夕阳如火的景象,悠然笑道。
“……”本来还盯着棋盘冥思苦想的萧燕绥,闻言抬起头来,被金红的余晖映得微微眯起了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篇初中还是高中学过的语文课文《看云识天气》,不过,具体的内容,却是完全记不清楚了。
手里还摸着两枚黑玉的棋子,在棋盘上千挑万选的按下一枚之后,口中则是随口应道:“那些田间劳作的老农、亦或是船上的艄公,想来都会根据云彩来判断天气。”
萧嵩摸着自己那一把白胡子感叹道:“这些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家才懂的事情,其实行军打仗,亦是如此。越是险峻的地形,越是天气复杂多变的气候,就越容易奇兵频出,正所谓天时、地利,而后人和,方可制敌于先。”
说着说着,萧嵩瞅着自家孙女下棋的昏招,顿时一乐,直接把刚刚那个棋子挖起来,帮她放在了别处,还念叨着帮忙分析了一遍为什么不能把棋子下在那里,最后还忍不住的笑道:“你小时候,三郎便说过教你下棋的事情,看来,你哥哥这个师父当得可是不合格。”
萧燕绥按照萧嵩的提示,从善如流的悔棋重来之后,单手托腮的冲着萧嵩笑道:“这倒不关我哥哥的事,他当初给我的死活题,至今不曾做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唔,我确实不擅长这些。”
萧嵩也不在意,一边随意的和孙女下着棋,一边笑道:“我看你前两日一直问那船家话,可是在鼓捣什么别的东西?”
萧燕绥点点头,伸手一指船帆下面的一个简易动滑轮,“嗯,就那个玩意,升帆降帆的时候,可以多省些力气,不过船上的材料不够,所以就装了一个玩玩。”
“……”萧嵩虽然有些好奇,不过,仔细看了看,却没太看懂,只是摸着胡子琢磨道:“那是滑车?怎么还吊起来了,没有固定在船身上。”
“滑轮——唔,滑车动起来会更省力气。”萧燕绥把手里握着的另一枚黑玉棋子扔回旁边的围棋罐中,然后直接把罐子当滑轮,简单的和萧嵩比划了一下动滑轮工作的原理,“不过相对的,用这种可以活动的滑车的话,拉绳索的时候,需要牵引的绳索距离就长了些。”
萧嵩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重新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棋盘,忍不住笑道:“你整天琢磨的这些爱好,倒是和秦时墨家的机关术有些相似。”
“哎?”萧燕绥抬头,她对墨家就两个印象,一个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个就是墨家哲学的核心思想“兼爱、非攻”,至于机关术,她一直以为是历史中最常见的传说轶事,可信可不信的那种。
萧嵩轻声笑道:“墨家的思想并不盛行,不过,军中研究军械的人,却是有些人会去翻阅那些故旧纸堆,倒也略有所得。”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诚恳的向萧嵩问道:“阿翁,你有墨家的藏书吗?”
她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的,唐朝这会儿的自然科学的书籍很少,以至于,萧燕绥都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喜欢炼丹的道观头上。
有些道士师徒传承的炼丹之术,尤其是文字记录,其实恰好能解决在如今这样一个没有工业基础的农耕社会环境下,最朴素的物理、化学实验要如何进行的问题。至于萧嵩刚刚提到的墨家机关术,毫无疑问,这些古籍应该会比较偏向于解答简单机械方面的问题了。
对上自家孙女陡然间亮起来的漂亮眼睛,萧嵩抓了抓胡子,微微一哂,然后笑道:“那些书,大多是我曾经在军中瞥见的,家中却是并无多少收藏。也罢,待到我们到了下一个码头,我便修书一封给王忠嗣,让他帮你从军中寻摸几本吧!”
第86章
萧嵩的这封信,自然不会再用六百里加急,等到驿站的人将这封信终于送到了远在鄯州的王忠嗣手中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来月。
王思礼刚刚从校场上回来,脸上还带着激烈运动后蒸腾的热气,他随意的扯开了被汗浸湿的衣领,露出一截肌理线条结实的胸膛,重重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旁边的茶盏大口喝着早就放凉了的水,放下杯子之后,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而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还带着少许胎毛的猎犬幼崽在军营里,因为是成年猎犬这次生下来的唯一一个独苗苗,小家伙几乎被母亲喂成了球,肉呼呼而显得比较粗壮的四肢“啪嗒啪嗒”的拍打着,往前晃晃悠悠的跑着,稍不留神便横冲直撞的直接摔在了王思礼的腿上。
被这么个毛绒绒肉呼呼的小东西砸一下倒是不疼,不过,王思礼却是下意识的“哎哟”了一声,有意的挪开了腿,小东西走路还不是特别踏实,重心不稳,靠着的地方挪走了,它竟是直接就往前又扑着滚了半圈出去。
王忠嗣嫌弃的瞅了王思礼一眼,“你别闹它!”
“它先扑我的……”王思礼冤枉死了。
“汪呜!”小奶狗笨笨的撞着王思礼的腿,又自己被他的鞋子绊得晃着小尾巴趴在了王思礼脚背上,细声细气的嗷呜了一声。
王思礼和王忠嗣:“……”
“碰瓷啊这是。”王思礼喃喃道。
说着,王思礼收回目光,又稍稍正色道:“刚才匆匆忙忙让人叫我回来,究竟有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