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
他一时上火,竟然忘了眼前这位也是个不好惹的。
如果他没看错没听错的话,刚才旁边的几间房好像都有把门窗裂出了一条缝。
现在可好,堂堂金吾卫成了捉奸的,这消息不用到明天就不胫而走了。
杨成只觉得头大如斗。
“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他不能去捂宁斐的嘴,只好赶紧拽着他下楼,否则还不知道这位会说出些别的什么事情来。
“杨兄,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情,”到了楼下,宁斐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下来,也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靖国公是不好惹,可现在不想得罪也得罪了,而且确实是他家的人做了错事。你我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昧着良心去给那些人遮丑吧!”
杨成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件事也许一开始就是在宁斐的算计之中了。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宁斐渐渐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
“你可以说是被我怂恿这来的,”宁斐说道,“只要你这么说了,靖国公就不会注意到你。”
靖国公是贵妃的长兄,也是五皇子的大舅舅。他不仅是勋贵,更是国舅。
他和宁斐就算不是对立,也绝不会属于一个阵营,所以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差这一条。
杨成却抱拳向禁宫方向施了一礼,傲然说道,“我是圣上的臣子,我只抓我的马贼。今日我要找的也不是靖国公府的歆宁乡君,而是马匪案的证人。所以你放心吧,我会向圣上如实禀告。”
宁斐果然放下心来。
在一个路口,他让手下先回楚国公府,他则独自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株大树,身形一矮,下一瞬他便已经越过墙头,来到了沐静如的窗前。
窗户紧紧闭着,里边亮着灯,却很安静。
宁斐站了片刻,仿佛听见了房间主人均匀又平缓的呼吸声。
真的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
转身想要离开,窗子却被人从里边推开。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在等你。”沐静如在他身后说道。
宁斐回头,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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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斐不是第一次到这间房,却从来没有在深夜里来过,而且除去这一点之外,沐静如也是第一次主动邀请他进来。
他有些新鲜地进了屋子,当看到桌上摆着的几个简单小菜和一壶温酒并两只酒杯时,他更惊讶了。
她真的在等他。
把人都遣走,专为等他。
宁斐笑眯眯地坐下来,还没喝酒,已经微醺。看来,这段时间他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沐静如亲自斟满了酒杯,端了起来。
“其实,”她说道,“我到京城的时候是下定了决心不去打扰你的。可是说不要你帮忙,但实际上却处处都要你帮。要是没有你,我没办法好好坐在这里。
“所以,这一杯是我谢你的。”
说完,沐静如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些,宁斐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只是看着沐静如站起来布菜,什么都没说。
不管怎么说,沐静如刚开始来京城的时候,对他是很抵触的。她一直责怪他的欺骗,以及擅自利用了她堂兄,利用了她和她的家人的感情。
本来他还很担心她一直记着这件事,现在她自己能想通,倒是省了他许多力气。
不一会儿,碗里的菜便摞得小山似的。
沐静如坐了下来。等着宁斐吃了一会儿,又斟了一杯酒端了起来。
“这一杯,还是谢你。”她说道,“听说你还找御医给我堂兄治病,不论他能不能好,都得谢谢你。”
宁斐想要推辞这杯,但沐静如很坚持,“这是我的祖父母的希望,他们只知道是京里的一位贵人,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他们如果知道的话,一定希望能够当面感谢你。”
既然这么说,宁斐只好喝了。
这酒倒不是烈酒,喝个几杯应该也不会醉人。
正想着,沐静如又端起了一杯。
沐静如看着这杯酒,沉默了。
“这一杯又是为了什么?”宁斐问道。
沐静如放下了酒杯,笑了笑,“刚刚还记得的,忽然忘了。”
说着,她又站起来为宁斐布菜。宁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这回我敬你,”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你托我做的事情,幸不辱命,于广景和齐歆宁都能如愿以偿,你也自由了。”
沐静如抿了一口,从袖子里拿出银哨子,放在桌上,推到了宁斐面前。
宁斐疑惑地看她。
“你答应为做的三件事都做到了,这件东西就该还给你了。”
宁斐推了回去,“最后一件不是为你做的,是为我自己,所以这哨子你还是留着。”
沐静如拿起了银哨子,看了看,仍旧放在了宁斐面前。
“事实上,我应该用不到它了。”
宁斐皱起了眉头。
他就觉得不对劲,原来竟然是这样。
“你要走了?回信州?嫁不成于广景你就要回家去了?”
沐静如没有说话。
事实还真是这样,她来京城就是为了和于家的婚约,婚约若是不在了,她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从禅定寺禅房摔下去的时候,那忽然涌现出来的记忆,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重回到十四岁,她改变了一些事情,比如杨桃,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