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湿漉漉的带着点委屈,天真地瞪你一眼,仿佛能将你的心都融化。然而——
“顾青青你少跟我来这套,本少爷可不是你那个小竹马,你给我撒开手——”顾西楼抽回袖子,他的眉眼承袭了父亲的儒雅和母亲的风姿,颇有几分fēng_liú公子举世无双的气质。
“呸,黎承山才不是什么竹马呢,他就是个,就是个……”顾青青不喜欢总缠着她的相府小公子黎承山,想贬低他却毕竟还是个大家闺秀不会骂人,唧唧咕咕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囫囵词来,末了一跺脚,“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带着我,不然我就去告诉爹!”
顾西楼的桃花眼微虚了虚,似笑非笑地转起手中的折扇:“告诉爹我也不怕,反倒是你——爹不是前日才勒令你禁足吗?”
顾青青一时哑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西楼从容地走出门。半晌她猛地往房间跑去:“哼,顾西楼,等着本小姐追上你吓你一跳!”
顾西楼这次还真不是出去玩的,而是有正经事要办。去年平阳王府在离都城百里的泰安郡收了两间铺子和十几座庄子,派了一个叫孙德海的管家去照管,因为离得不远、加上这孙德海是杜姨娘的表哥,也就没有太过留心。岂料昨日听江湖朋友说孙德海仗着王府的脸面在郡内作威作福、欺压百姓,还和泰安郡守勾结,打着王府的旗号买卖私盐。流通私盐是死罪,届时事发,死一个下人倒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筏子那就不一定了。事关王府,他还是得亲自去看看为好。
顾西楼一出府就去了南边的麻花胡同,那里住着他的一个朋友。他这朋友是江湖人,据说以前是常安镖局的总镖头,武功很不错,人也十分直爽热忱,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几个月前顾西楼去马场的时候惊了马,这位彭虎镖头正好在场,硬是以极强的膂力和高超的马术制住了马,救了他一命。为了感谢他顾西楼便请他喝酒,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好友。私盐的事情也是彭虎听说后告诉他的,这也是为什么顾西楼要邀彭虎与他同去。
这边顾西楼和彭虎去了泰安郡,那边顾青青也扮了男装,偷偷从马厩牵了自己的小马驹从后门溜了出去。说来也奇怪,往日后门都有人看守,今天不知道为何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意外地顺利。顾青青并没有多想,只是揣着紧张激动的小心情找顾西楼去了。她知道顾西楼要去泰安郡,因此问了路后便出了城。
赶了会路顾青青觉得肚子有点饿,看见路边有卖小食的,停下来买了一包卤肉两个莲花饼,又找了个树荫歇息。顾青青就着卤肉吃了半个饼,忽然听见旁边隐隐有说话声。
顾青青转过树后,发现是一位青衫少年。少年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地上,胳膊上架着一只不大的玉爪白羽海东青,正是他在和海东青说话。顾青青仔细听着,好像是那鸟饿了,但是少年身上的肉干喂完了,于是只能安抚它。顾青青偷听了半晌,忍不住开口道:“嗯,我这里有肉……”
少年回过头来。
顾青青怔住了。好……好漂亮的眼睛啊……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顾西楼的眼睛自然是很好看的,微微上挑,fēng_liú潇洒。可是这少年的眼睛,就如同,就如同……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这双眼睛。睫毛很长,瞳仁点漆,在日光下很明亮,很清澈。带着坦然而透彻的笑意,看着你的时候仿佛要看进你的心里去。顾青青看着他的眼睛,竟然也忍不住微笑,将手里的酥肉递过去:“你……你要吗?”
顾青青破天荒地感觉到了羞怯。
那少年的声音也是清越无匹的动听,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变声期的粗哑,如同环佩相击:“多谢。”他接过顾青青的那包卤肉,拿出一块开始喂鹰。
“你的鸟,好漂亮。”顾青青鼓起勇气和他搭讪,“你为什么不让它自己去找吃的?”
“驯养的鹰是不能让它自己去觅食的。”少年耐心道,“它从小就与我待在一起,接受了很长时间的驯化,除了我给的食物,任何食物它都不会吃。”
“它叫什么名字?”
“它是春天里带回来的,所以叫阿春。”
“原来它叫/春啊……”
少年怔了怔,忽然笑了起来。顾青青困惑地瞅着他,直到对方促狭地冲她眨了眨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霎时红透了脸:“哎呀!我不是……”
少年朗朗笑道:“是呀,它是一只叫/春的鹰。”他隽秀的眉眼在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清澈,就像是春风拂过大地。
顾青青愣愣地望着少年:“你的笑真好看。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青然。青白世界,道法自然。白,青,然。”
喂饱了阿春,白七告别顾青青,继续她自己的行程。白七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西边的鬼荒城。
两个月前少林的那个案子里,她的竹笛被苗人拓的剑刮伤,无法再奏出菩提七杀。这支笛子是师父给她的,因此离开少林后白七立刻去找了鬼夫子,鬼夫子告诉她这笛子不是普通的竹子做的,而是一种名叫“六根竹”的碧色竹子。这种竹子终年碧绿,不枯不死,但却长不高,只能长出六个竹节来。六根代表人的六种感知,“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竹制成的笛子,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六种感觉,配合菩提七杀的曲子,可以生出无数种变化来。据鬼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