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心。”白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望着白七和叶凛策马远去的背影,傅六的心情不可谓不怅然。白七差不多是他看着长起来的,这个聪敏又坚忍的小丫头,江湖的确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傅六与白七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济世救人的慈悲,也没有为国为民的情怀,他很少操心与自己无关的人会怎样,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平静地生活。
这世上有很多人喜欢做英雄,但在傅六看来,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关上院门,傅六拿来一壶酒,给自己浅浅地斟了一杯,哼着曲儿一饮而尽。
天边流云红遍,夕阳将院子里老树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悠悠然哼着的曲子渐渐唱出词来,只听他唱的是:
“翠凤毛翎扎帚叉,闲踏天门扫落花。眼看那风起玉尘沙,猛可的那一层云下,抵多少门外即天涯……”
皇城内,安宁宫。
周楚情默默倚在回廊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动弹过一下。身旁木香捧着一碗粥:“小姐,你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木香的声音带着哽咽,周楚情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勾勾地望着花园。
谢飘渺果然言出必行,那晚之后就让北定王去讨了圣旨,封周楚情为德妃,并且获准提前入住安宁宫。周楚情心里清楚,谢飘渺之所以把她弄进宫,不只是为了断她对叶凛的情,还为了能够更好地帮他们控制皇帝。
之前她帮父亲给皇帝种下了夜魔茧,以为这件事她可以撒手了。结果现在却被他们逼得要进宫为妃,这教她如何不恨?谢飘渺、周天逸……她不是他们的附属品,她是她自己!
她有梦,有yù_wàng,有深爱的人,现在却如同一只金丝雀一般被关在这座囚牢中,而且还是一座……即将坍塌的囚牢。
现在的她,如果想逃出这种被命令被控制的生活,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
品剑大会,就是她的机会,她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一定会。
虎头山。
丛林掩映下,藏着数十道人影。他们站在山溪之畔向上眺望,为首的正是白七。
“小七,这个水流是不是太小了点。”萧寻对白七的计划似乎不太看好,“淹掉一整座城,难道凭这么点小溪水就够了?”
“当然不够。”白七沉声道,“需要的水,远比这些多得多。”
虎头山地形陡峭,山头的融雪汇聚成溪流,流经峭拔的山壁,近乎垂直地滚滚而下。溪水到山脚的时候流速极快,事实上若不是水流实在太少,萧寻也是有点相信这水可以淹到泰安郡的。
但是眼下这么点水,能干什么?
如何才能让水流变大、变大、再变大?白七思索着。
暗卫被留在了山上待命,白七三人回到了小院,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按照彭虎的说法,品剑大会之后周天逸就会动手。届时这一万士兵就将以铁骑之姿势如破竹地踏入都城,帮助周天逸夺得皇位。
如何才能在那时制止这一万兵马?
萧寻进屋喝了杯茶,出来的时候见到白七还站在门口发呆,顿时有些不忍:“小七,别想了,休息会吧。”
白七被他一唤回过神来,摇头道:“怎么能休息?时间可是不等人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
那个夜字卡在了喉咙中,白七倏然愣住了。
休息?
是啊,人可以休息,水为什么不可以?
人休息够了,就会比平时更加有力气;水休息够了,会怎样呢?
白七慢慢地笑了起来。
萧寻看着白七脸上的表情从凝重到惊讶再到了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是又想到什么关键的东西了吗?一句休息,能让她想到什么?
“叶凛,我发现小七最近越来越神神道道的。”萧寻忍不住叫住叶凛,“我都有点不敢跟她说话了。”
叶凛看了萧寻一眼,又看一看白七,难得地回复了他:“可能是你的话太多了。”
“……”萧寻想反驳,却又觉得反驳了岂不是正好证明叶凛说的是对的?但不反驳,难道真的从此要扣上一个话痨的帽子吗?一时间萧寻真是纠结无比,几番张口又咽下,最终还是悻悻地跑到院子一角砍柴去了。
白七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虎头山的地形,以及几条溪流旁山石的分布情况,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应该能行得通,她颇兴奋地抬起头:“叶凛,我想到办法了。”
叶凛静静地注视着她:“嗯。”
“可是……”白七又犯了愁,“实施起来还是有点难办。”
白七的想法是炸开虎头山的几道山壁,让碎石堆拦住山上流下的溪水,等到了北定王行动的那一天,再将碎石堆炸开,积蓄了十几天的溪水自然会汹涌而下,化作山洪淹没整个泰安郡。
听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其实很难。白七并不擅长控制炸药,唐不甩倒是精于此道,但是他现在在金陵呢,就算求助于他一来一回的也已经来不及了。不知道顾西楼那边有没有得用的人呢……
正沉吟着,小院的门环忽然被人轻轻扣响。
有人造访。
萧寻打开门,只见门外立着一位灰衣服的青年人,看着面生的很:“少侠找谁?”
来人一言不发,甚至连头也没有抬。
萧寻茫然地望着对方,这是什么情况,敲错门了?
想了想,萧寻伸手关门——
“砰”地一声,一只手拍在了门板上,萧寻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