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苍儿他……”凤瑶眼角一挑,不待老妇后话道完,便低沉幽远的插话道:“不瞒老夫人你,我前几日在宫中时,便已劝过东临公子莫要与百里堇年走得太近,只奈何,东临公子并不听劝,便是我与墨白离开宫城之夜。东临公子也还随在百里堇年身边,不曾离开,是以,如今之际,我也只能对你东临公子呆在百里堇年身边而已,至于如今究竟如何,性命是否安在,我也无法如实的回答你,只因我也不知。再者,老夫人许是不知,前几日,大英太上皇突然诈死,百里堇年如同疯了一般屠杀朝臣以及朝臣亲眷,杀卫王百里鸿昀,杀大英万千精兵,早在国都城内恶名昭著,现如今,太上皇似已重新‘死而复生’,重新复出掌控大局,且墨玄公子也已入宫辅佐太上皇,是以,百里堇年定自身难保,定会被太上皇处决,那时候,东临公子身为百里堇年身边的近臣,就不知,是否会被殃及连累了。”冗长的一席话,被她以一种极是幽远淡然的嗓音道出,无波无澜,语气也无半分锋芒,但待这话一出,老妇的心境竟再度陡然,大起汹涌。
她面色越发惨白,整个人焦灼难耐,眉头紧紧而皱,那双本是泪光闪烁的眼睛顿时跌出大滴大滴的泪来。
“这该怎么办,太上皇定不会饶过苍儿啊,太上皇一直都防着东临世家,如今苍儿犯错,太上皇定会对苍儿不利的啊……”她顿时六神无主,焦灼颤抖的念叨,不知该如何反应。
凤瑶终是回眸过来,满目深邃的凝她,将她所有的反应全数收于眼底,心生起伏。
记得第一次见这东临府老夫人,对她的感觉,除了慈然之外,自然也风度犹存,颇有几分大家夫人的沉稳气质,而如今,东临苍一出事,她最是倚仗疼爱的儿子有危,她作为母亲来,满身的沉稳气质全数因焦灼而崩塌,整个人也慌张颤抖,无法再保持冷静。
她姑苏凤瑶也并非想对她这个老者下手,只是,事态特殊,她不得不出此下策,与她言明东临苍的危险,让她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纵是此番之为略是不道德,许是也该对这东临老夫人些善意的谎言,只是,东临苍如今的确身陷囹圄,百里堇年已容不得他,大英太上皇与墨玄等人自也不会真正将他善待,或许,大英太上皇仍痴迷于长生不老,会将东临苍一直关押在宫中为他制备丹药,但也难保那喜怒无常的大英太上皇会突然改变主意,心狠手辣的将他杀了出气。
毕竟,百里堇年前几日制造出的宫乱,无疑罪大恶极,大英太上皇绝不会放过他,且东临苍又是亲近百里堇年的人,那大英太上皇自也容易将东临苍视为帮凶,从而若想对东临苍斩草除根,也不是全无可能之事。
思绪至此,心思便也越发的冷硬几许,则是这时,老妇已再度拉紧了她的大氅,哀凉祈求的道:“瑶儿姑娘,你劝墨白差人去救救苍儿吧。苍儿若是不愿出宫,就我这老妇要对他以死相逼,务必要让他出宫来见我吧。苍儿若是没了,我也活不成了,东临世家,便也要彻底的分崩离析,再也不是真正完整的东临世家了。瑶儿姑娘,求你了,墨白不见我,我在他面前不上话,便也只能求你去劝劝他了,我苍儿的性命,我东临世家的命途,便彻底寄托在瑶儿姑娘身上了。”
“老夫人,我们不是不救东临公子,而是东临公子错过了与我们一道出宫的最好时机。如今,国都城四面严戒,无人能出入,再加之墨白的大周兵卫营地也已被大英之人找到,大英太上皇不日便会差人围攻墨白的大周营地,是以,墨白无暇分人出来救东临公子了,若是你当真不愿东临公子死在宫中,便只有,自救。”凤瑶满目幽远,低沉而道。
也不是她姑苏凤瑶心狠,而是,东临苍举棋不定,摇摆不稳,如今局势又如此紧烈,颜墨白身子也不好,是以,她无心再让颜墨白因救东临苍的事而费心费神。
如今与东临苍娘亲这些,也不过是随意言道,告知实情,但若这东临老夫人不愿想尽一切办法救东临苍,她姑苏凤瑶也不会太过去插手,只得任由东临苍独自在宫中沉浮,听由命。
只是这话一出,老妇便突然陷入了沉默,纵是泪流满面,双眼红肿,但却不曾对凤瑶回复一字。
凤瑶静静的立在她榻边,一时之间,也未再出声。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无声压抑。
待得许久后,凤瑶双腿也稍稍站得麻木,随即终是按捺心神一番,低沉无波的道:“东临公子吉人自有相,老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再者,东临公子也是精明之人,且时常与帝王打交道,是以,凭东临公子的睿智与才能,定会安然久安,老夫人放心。”着,目光已从老妇面上自然而然的挪开,低道:“接下来的日子,老夫人便好生在竹院中休息,若有什么难处与要求,尽管与我提。你曾经也是真心想对墨白好的人,我自然也不会亏待老夫人你,是以,日后有何难处,老夫人尽管与我便是。”嗓音一落,眼见老妇仍是呆呆而坐,并无反应,凤瑶目光在她面上扫视一圈,继续道:“老夫人好生休息,我便先告辞了。”完,无心再耽搁,仅是足下微动,踏步便朝不远处屋门行去。
周遭气氛,依旧沉寂压抑,无声无息,莫名的卷着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清冷与厚重,只是如此气氛,一直持续到凤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