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浑然不顾许儒亦反应,嗓音稍稍一挑,又道:“人生在世,岂会没有遗憾。纵是一腔情深,终还是得愿对方安稳幸福便成。”
“你如此之言,不过是想让本皇傅放弃长公主罢了。”许儒亦沉默半晌,低沉沉的道。
柳襄眼角一挑,勾唇笑了,“看来,皇傅倒也不愚昧,竟还是知晓柳襄这话之意。倘若皇傅执意要在长公主面前大献殷勤,便也莫怪柳襄再度挤兑你呢。再者,说来也不怕皇傅笑话,柳襄如今只愿长公主安稳幸福,而大旭与颜墨白以及幼帝这三者,便是长公主的幸福,是以在感情之上,颜墨白为大,皇傅就莫要胡乱掺和了,也好生让长公主省心才是,也能,保全皇傅你历来的君子风度呢。”
许儒亦瞳孔微缩,“不过是与颜墨白同行了一段路,你竟还帮颜墨白说话了。你不也倾慕长公主,这么快就放弃了?甚至还要帮着颜墨白说话了?你也莫要忘了,当初在皇城之中,颜墨白可是几番都想要你性命。”
柳襄笑笑,“颜墨白的确曾有心杀柳襄,但也的确放过柳襄几回。再者啊,魄力能使人臣服,柳襄虽也不喜颜墨白,但却敬佩他行事之风,且柳襄如今也有自知之明了,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潇洒畅快,让长公主毫无压力。再论那颜墨白,这天地之下啊,许是无人能如他那般精明干练,不仅可保全自己利益,更还可护好自己心上之人,想来纵是天顶压下,他许是,都能撑得起一片天。是以,普天之下,他能护住长公主,更能,撑得起大旭甚至大周,而也正是他那般强势干练之人,才是长公主最该依靠之人。”
“大周与大英即将大战,胜败还不曾分出,那颜墨白性命是否安稳也全然不定,倘若他有何不测,他也成不了长公主最该依靠之人。”
“皇傅此言没错,但颜墨白若是性命受危,亦或亡故,那时候,大英必盛,定趁势拓宽疆土,大旭也定国破人亡。那时候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许是你我甚至长公主都性命受危,亦或是,成了大英刀下之魂。如此,人都亡了,自然谈不上什么依靠,但若颜墨白尚在,那自然是可护住长公主,护住大旭,便是连邻国楼兰与大齐,谁都不敢轻易对大旭兴风呢。且也不知皇傅是否有感,柳襄倒一直有这等只觉,只道是啊,此番大周与大英之战,颜墨白,该是必胜。”
这话入耳,许儒亦面色起伏层层,心思摇晃嘈杂,不曾言话。
两人终是沉默了下来,双双抬眸,目光扫着前方,神色各异,兀自沉寂。
而此时的凤瑶,仍与东临苍缓步往前,足下细沙缕缕,灰尘微扬,便是脚下的靴子都沾满了尘屑。
眼见东临苍一直往前,似如魔怔一般,毫无停歇之意,她眉头一皱,终是驻足下来,低沉问话,“东临公子还准备走多远?”
这话一出,东临苍才下意识驻足,似是这才回神一般,转身过来,随即便朝凤瑶略是无奈的笑笑,“方才脑中一直在想些琐事,不曾回神,便领着瑶儿一直往前走了,倒是对不住了。”
他嗓音极为自然,语气也染着几分歉疚,只是那歉疚之意真实几分,就尚且不知了。
待得这话落下,他也不曾耽搁,缓步朝凤瑶踏步靠近,待站定在凤瑶面前,他才神色微动,仅道:“瑶儿好不容易入得大英,这才不过在大英逗留几日功夫,便当真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