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得火台的二楼时,则见,凤瑶正立在窗边,迎风眺望。
也不知为何,前一刻在他心里还显得极为高大的长公主,此际见了,竟觉得令他心惊胆颤,心虚抵触。
待入得屋子后,他便已然放慢了脚步,小步小步的开始往前挪,却是还未挪出多远,便闻凤瑶头也不回的阴沉出声,“为何这般久才归?”
这话入耳,花谨当即顿住了脚跟,浑身紧绷。
沉寂压抑的气氛里,凤瑶缓缓回神过来,深眼厚重的凝他,待得目光将他发紧发虚的面色扫了一眼,便再度阴沉而道:“出什么事了?”
花谨心口一紧,急忙摇头,随即强行按捺心绪,干笑两声,“未发生什么事,仅是微臣方才上楼下楼的跑得有些累而已。”
这话一落,急忙快步上前,抬手便将手中的信笺朝凤瑶递来,“长公主,三皇子让信使给你带信了。”
他语气也有些发紧发颤,面上的强颜欢笑极是明显,甚至他那双眼睛,也极是躲闪,待得凤瑶再度要朝他眼睛打量时,他竟心绪的垂了头。
凤瑶瞳孔微缩,只道这花谨倒是反常,想来这厮说无事发生,定也是蒙蔽之言了。
她心底清明,一切了然,却也不急着拆穿,仅是稍稍伸手,修长的指尖便缓缓将信笺接过,展开一看,才见,信笺之上,仅有一排隽秀的小字,扎中了她的眼睛。
‘欲留七万兵力,便求皇姐单独来见。若无意而见,大旭兵卫,致力拼至楚京,灭得大周。’
信笺之上,短促的写着这句,只是却不得不说,那年纪轻轻的赢易,果然是老成之至,竟能,恰到好处的,猜中她的心思。
只是也不得不说,如今的赢易,也的确是好大的口气。凭着那七万大旭兵力,便以为当真能轻易攻入大周楚京了?
那小子,无疑是异想天开,却又何尝不是在证明与威胁,只要她不去见他,他定会让整整七万大军,义无反顾的葬生曲江。
思绪云涌,一股股锥心冷冽之意,在层层的鞭笞着她的内心。
许是当初,她便全然不该念及征儿的求情,不该念及与赢易往日的那点情分,从而,放过于他,而是该,全然的斩草除根,甚至待得惠妃亡的时候,她便该差人,暗中杀了赢易。
只可惜,一步错,终是后悔难补。如今赢易这般挑衅而来,也无疑,是她姑苏凤瑶优柔寡断的报应。
皇族之中,终归还是无手足之情,仅有拼杀争斗之意,此番似也全然怪不得赢易反叛无情,只怪,在皇族之中长大的人,早已沦为了权位的傀儡,谁都不是亲人,谁都是分外眼红的仇人,连她姑苏凤瑶啊,最初若非征儿拦着,她也是,冷血的。
凤瑶沉默着,整个人一动不动,面色阴沉厚重之至。
心境略有凌乱,反复思量之中,是以一时,竟也全然无心去顾及花谨方才的心虚反应。
她仅是静静的立在原地,手中的信笺,也不自觉的被她捏成了一团。
花谨满目紧张的凝她,浑身都有些微微发颤,脑门上也不自觉的溢了薄汗,随即强行镇定,紧张之至的问:“长公主,可是三皇子给您写了些不善之词?”
他在担忧,担忧三皇子会将雪蛮怀孕之事捅给自家这长公主。
毕竟,终还是做了心虚之事,且又在这节骨眼上被三皇子如此威胁,一旦自家长公主知晓,且震怒了,他花谨此番怕是要被丢到曲江喂鱼。
是以,心底终是悬着的,整个人也全然平静不得,而凤瑶倒是全然无心观望花谨反应,整个人仍旧沉默,一言不发。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凤瑶才回神过来,一时之间,只觉从窗户蹿入的冷风,也莫名的盛了几许。
她开始按捺心神,缓缓将目光朝花谨望来,却是仅与花谨对上一眼,便见他已心虚闪躲的垂眸下去。
“速去大旭兵卫之中挑选两名兵卫,再顺便备条船,本宫,要去赢易那里走一遭。”仅是片刻,凤瑶阴沉幽远的出了声。
萧瑾浑身紧绷,心底早已是乱成浆糊,咬牙一番,“长公主当真要去对岸?三皇子明明居心叵……”
“新仇旧恨,本该算算。”说着,嗓音一挑,“还不去为本宫挑兵?”
萧瑾瞳孔越发紧烈颤抖,“长公主此行就只带两名兵卫?此番万万不可,两名兵卫岂能护得住长公主,万一……”
“对岸有六万大军盘旋,本宫便是带足一万人,也不定能拼得过。再者,本宫此番前去,并非打仗,而是……赴约。”
这话一落,瞳孔一缩,手中内力一涌,掌心的纸团,顿时成灰而落。
花谨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到嘴的劝慰之词再度强行噎了回去,随即不敢多言,顿时恭敬告辞离开。
此际的天色,已是全然不早,且因天气阴沉之故,此番不过是将近黄昏罢了,天空竟已极为暗淡。
待下得火台时,花谨已是挑好了两名兵卫,几人正立在火台外等她。
她满目幽远,一言不发,缓步往前,凛冽的风,将她的青丝与裙袍吹得四方摇曳,整个细瘦的身板,似要被风刮走一般。
花谨满目发紧,待将凤瑶朝江边的木船送去时,心底越发担忧无底。
待得凤瑶上得木船后,伏鬼也适时赶来,却是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船绳。
凤瑶神色微动,并不言话,待坐定在船上后,才将目光朝伏鬼落去,终是正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