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儿动都不动,盯着陶骧。
“你敢动我一下,我死给你看!你别以为我是个唱戏,就可以随便给人玩!”她尖叫。
本以为陶骧接下来会怎么样,不想好一会儿,陶骧根本没动手。她睁开眼,看到陶骧仍看着她。
“班主是你什么人?”陶骧问。
“我……我爹。”孟冬儿回答。
“亲爹?”陶骧又问。
孟冬儿脸紫涨起来,咬着牙瞪他。
陶骧将簪子捻了一下,顺手一丢。起身一拂竹帘,走到外头,将坛子里酒倒了出来。
孟冬儿还愣着,待看他猛将酒碗拿起来砸地上,吓浑身一哆嗦。
陶骧坐下来,说:“过来。”
孟冬儿磨蹭着过去,离他老远站下。
“你亲爹怎么着跟你说?”陶骧问。
孟冬儿闷了半晌不吭气。
陶骧咣一下,酒坛子砸地上。
“蒲二爷给了钱,陶司令要留我多久就留多久。”冬儿说。
陶骧看了她一眼。
虽是这么说着,脸依旧紫涨着,逃跑是不敢跑了,服气当然也是不服气。
“今儿晚上你那出《战太平》我没听完。”陶骧说。
孟冬儿呆站原地,看着陶骧。
陶骧坐下来,照旧倒着酒喝,抬眼再看孟冬儿——她且惊且喜,将信将疑,透着精明样儿一张脸上,那对大眼里光彩又出现了……
陶骧没再说话。
这一晚他德祥楼,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听孟冬儿唱了一宿《战太平》……天亮时才回到家里。
雅媚带着瑟瑟来探望静漪,得知静漪晏起,雅媚带着瑟瑟等了等,正遇到一身酒气陶骧进门。
瑟瑟捂着鼻子,说:“七叔好臭。”
雅媚忍了忍,才说:“胡闹也有个限。还不去洗洗,让静漪看到,什么意思!”
陶骧故意去逗瑟瑟,瑟瑟叫着躲避他。连白狮也爬起来跑不见踪影,他待要起身,看到房门开了,静漪从房里出来,只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叫了声“二嫂”。
雅媚也笑着,看看她,说:“早起这气色真好。”
陶骧沙发上坐下来,也看了静漪。
确气色不错……他长出了一口气。
雅媚和静漪说今天都要忙些什么,虽说都是些寻常过年要准备事,听雅媚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平添了许多趣味。
静漪微笑。
听见瑟瑟笑,她回头,不知瑟瑟怎么发现了那鲤鱼灯,捧着出来,仰着脸和陶骧说着什么。陶骧拧着她小脸蛋儿说:“等元宵灯会,七叔带你去逛。你想要什么样儿,七叔都给你买……”
他把瑟瑟抱起来,花灯就瑟瑟手上。
瑟瑟喊着:“七叔不准赖皮,一定要给买!”
雅媚皱着眉,笑道:“真是……要说到做到啊。”说着转眼看了静漪,见她也看出神,“过年了,高兴些,静漪。”
静漪微笑着点头。外头飘起了雪花,她轻声道:“下雪了,二嫂。”
这是她陶家第四个春节,比起往年来,这个春节过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对她来说,过去一年里她经历了太多,而过了这个春节,她生活又将会有大改变……她无疑是有些怕,可是春节喜庆气氛里,担心和忐忑都被冲淡了。
这一场雪断断续续地直下到了年后,从除夕夜大雪纷飞,到元宵节还飘着零星雪花。积雪不化,又层层地叠上来,天是冷出奇。静漪再喜欢雪,每日闷家里,眼看着外头除了单调白还是白,也看腻了。
元宵节这晚家宴之后,陶家上下聚正堂。
外头放烟花,陶老夫人看了一会儿,想起静漪来,看看她安静地坐那里,心里一动,回头找陶骧。
陶因泽看了她,笑问:“做什么找骧哥儿?”
“我仿佛听着那日谁说要带瑟瑟去逛灯会。”陶老夫人笑道。陶夫人一旁听了,说了句是老七答应带瑟瑟和麟儿去。
陶老夫人果然把陶骧叫来,问了逛灯会事。
陶夫人听陶骧说着,看到静漪,特为地嘱咐道:“你们带着孩子去逛逛倒罢了,静漪还是不要去了。”
静漪正听得高兴起来,被婆婆特地一说,愣了下,点头说好。
陶老夫人原本引着是想能让静漪也跟着出门看看光景,这么一来,她想想媳妇确顾虑也是,就笑了笑。
陶因泽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陶因润和陶因清不明就里,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她只是不说。过一会儿,趁众人不留神,她招手让陶骧过来,附耳低语。
陶骧看了她,道:“姑奶奶,我会看着办。”
外头焰火绽放,映亮了屋内。
他看到静漪正透过玻璃窗往外看……
第二天晚上,静漪陶老夫人处用过晚饭,等着陶骧他们出门,她也回琅园歇着了。不料刚出了萱瑞堂,便看到陶骧站外头,看到她,过来拉了她手,说:“跟我来。”
出来便看到陶驷夫妇、麒麟儿和瑟瑟前面车子上,见到她,两个孩子探身出来叫小婶婶上车。
静漪看陶骧。
他给她开了车门,说:“奶奶说一年一回,出去看看,散散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