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被面。柔软绸子她手下被揉出了凌乱细碎皱。
陶骧脸色越来越难看。
静漪吸着气。有些堵喉间话，想问问他，却硬是梗那里，上不来。她觉得自己憋简直要昏了。她看得出来他怒火越来越旺盛，说不准下面，他会不会将他随身带枪抽出来打爆她头……她想刚刚她拔枪对着他时候，他是那么镇静，应该是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吧。
他知道她对他是下不去手，他知道她人她心，对他来说是完全征服了……他能够像猫儿戏耍小鼠，因为明白小鼠怎么逃，自己都能一爪子将它按住。所以她此时就加痛苦。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恨自己。
“你出去……出去！”她伸手推陶骧。
陶骧心站了起来。
薄薄被子覆她身上，湖水绿绸子上绣是戏水鸳鸯，随着她轻缓呼吸，鸳鸯和莲叶也轻缓地晃动……他没有再说什么，终于走了出去。
静漪听着他脚步声消失，睁开眼。
门又开了，脚步声很轻是秋薇来了。秋薇不说话，看着她。她手从被底伸出来，秋薇握住。秋薇眨着眼，泪滚下来，说小姐要保重……她眼望着秋薇。这些日子这丫头跟着她，虽不说什么，总是替她担心。她不管怎样都维护着她……她抬手给秋薇拭泪，小声说：“别哭，整日盼着说等我怀了娃娃，要做这个做那个，现不成真了？”
秋薇却哭凶了。
静漪转过脸来，床帐垂着，红红火火，是母亲当年绣百子图，她还记得，母亲一剪子落下去，剪出一道口子，几乎毁了整幅百子图……母亲有办法，她用绣线绣了图样遮住了裂痕。到现她都不记得那裂痕哪里了……母亲说有办法，只要不是不可弥补错误都可以挽救。但她说是绣花吧，很多事情是没救。不管怎么想办法补救，都会留下深深疤。
她挣着起了身，扯着帐子。
秋薇拦着她，说小姐就别动了，要做什么我来。
她指着帐子说把这个收了，收了……秋薇哭着说这是太太给小姐，挂着吧这个时候小姐看了心里想着太太些。秋薇说太太会高兴。
静漪抱着帐子全身都抖。
她心里难受很，转身靠秋薇怀里，想哭却仍然是哭不出来……不知过多久，只觉得自己头脑发昏。听着有人叫她漪儿漪儿，她只是动不了。也不知那是谁，声音那么温柔……仿佛还听到幼童笑声，咕咕、咕咕。她眼眶湿濡，似乎是被泪海淹没了，想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她知道自己这是做梦。这样情形近经常发生，她常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会觉得如果不是梦、是真也很好，可是今天她异常难过……
……
“还没好转吗？”陶夫人问赵大夫。
已经好几天了，静漪病昏沉沉，总不见好转。
赵大夫摇头，轻声说：“少奶奶怀着胎，不敢下重药，好自然要慢一些。”
陶夫人看看坐床边陶老夫人和陶因泽，示意医生借一步说话。
陶老夫人见他们出去了，看着发烧到昏沉沉静漪，道：“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究竟保得住还是保不住这胎。”
陶因泽看了静漪一会儿，叹口气。自打静漪回来，她总惦记着，日日都过来。陶因润和陶因清总因为这次陶程两家矛盾对静漪生了些嫌隙，不过是问一问罢了。她却从心里疼爱静漪。
“大姑，心里难受吧？”陶老夫人问道。
陶因泽没好气地说：“我难受有屁用。这想不开小崽子，那些闲事放心上做什么。乖乖儿地给陶家添个孙子，外头翻了天日子不也照过么？”
陶老夫人知道她心直口。
“我听说盛川和老七谈过了？”陶因泽问。
陶老夫人点头，说：“想把事情压一压。太过了，恐怕不好。”
陶因泽看看静漪，说：“我也这么想。程家事，到底看着静漪。”
“老七未必肯听。”陶老夫人说。
“造反么，儿子不听老子。都下那么狠手，刺刀见红，日后怎好相见？”陶因泽哼了一声。但也没有说别。这她看来毕竟是大事。她们以及陶老夫人担心静漪归担心，劝说也可以劝说，总不至于因此果真管起外头事来。
“仍是看着静漪。”陶老夫人说。
陶因泽眉一竖，说：“静漪也经不起这么反复地折腾。”
陶老夫人明白她意思，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叹口气。
静漪没有醒来迹象，两位老太太又坐了一会儿，一道出了门。
外面陶骧竟然也，正和陶夫人说着话。看到祖母和姑祖母，他过来。
陶老夫人知道他忙，也不忍说什么，只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陶骧也让母亲先回去休息。陶夫人有些不情愿，但陶骧坚持，她也只好先走。临走又她又说：“程老爷这两日就来。说是探望你父亲，究竟也是不放心静漪缘故。无论如何不要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你父亲话，你细想想。”
陶骧送走陶夫人，院子里踱了会儿步子。
已近中秋，院子里花木见了萧瑟……
陶骧正要上楼，月儿上来禀报，说孙少爷来了。陶骧便站下了，等着福顺将麒麟送上来，他微笑着问：“自个儿来？”麒麟儿还穿着校服。青色中山装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