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文谟向来能做出这种肉麻事来。换了老七,心或许是有,真未必有这耐心烦儿。瞧这一闹别扭,电报都不打了。”雅媚批评陶骧。
静漪想着,寻常闹别扭也就罢了,这一回是无论如何都没那么容易过去。
“也……怪我让他生气了。”静漪说着,吸了吸鼻子,对雅媚一笑。“别担心,二嫂。”
她说着不让雅媚担心,心里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她离开家时,陶骧没有送她。上下人都到了,唯独没见他。
雅媚伸手,拉了静漪手,唷了一声,说:“怎么这么凉?老七脾气是不太好,不过吃软不吃硬。这么多天不见,回去呀,不用哄都好了。”
“嗯。”静漪笑一笑。
雅媚轻声说:“今儿晚上就住下吧?房间一直给你们留着。还是上回你们来时候那样布置,没改动过。”
“不了,我还是回去。”静漪说。
虽这么说着,她走时候还是去房间看了看。雅媚楼下和厨娘给她准备要带给程夫人东西,她推开`房门——房间里干干净净,有些他们没有带走小物件,也都还原处——梳妆台上有她别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下了;衣橱里有她和他睡衣;还有一顶帽子……她走过去,拿了帽子手里。
帽子她指尖旋转着,飞起丝带搔着她下巴颏儿。仿佛被风吹拂着……是那一天就是风吹落了它;而他冒着险去捡回来……
“静漪?”雅媚房门口看着站那里发呆静漪。
静漪忙将帽子戴了头上,压下来,遮住了眼睛。
“我竟然把这帽子都落这儿了。”她说着。
雅媚没出声,等静漪走过来,她抬手挑了挑帽檐,看她发红眼,轻声说:“难过了?”
“二嫂,”静漪有点哽咽。心口窝堵厉害,只是说不出来……“我没事,二嫂。我该回去了。”
雅媚拦着静漪,将房门关上,轻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和我说一说吧。”
静漪摇头。
雅媚让她坐下来,低声道:“若是因为两家事,你大可不必。没有人比你难办,老七懂。说句不好听话,他娶你时候,难道不知道有一日或许会演变到这个局面么?他既知道你是什么样,知道程家是什么样。静漪你看着我……别胡思乱想。你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会真怪你。”
静漪却止不住地身子发颤。雅媚提及当初,她就难过。她如何不知道,陶骧是为什么会娶她……她原本以为能够越过去坎儿,竟然没有能够。如今旧事重提,她只有难堪。
她低声道:“二嫂,我姓程,单凭我姓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没人怪我,我心里怎么能轻易过得去?”
雅媚叹着气。她不能深劝,况且静漪说也不无道理。这根本是个困局……“什么都不想,就只做你七少奶奶,如何?”雅媚小声问。
静漪愣了下。
“是非不论,功过不论,只看着老七。”雅媚握了静漪手,拍一拍。“这是我一点子想法。到底要怎么着,你再思量。”
静漪点头。
胸口还是发闷,又一阵阵泛酸。
她没能告诉雅媚,除了这些让她困扰事,她其实也有些怕……现陶骧让她害怕。
时候已经不早,雅媚看静漪心情平复了些,才放心让她走,只是免不了要啰嗦几句。她们两个正说着话,雅媚丫头虎妞儿来禀报,说姑爷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雅媚看看时间,抱怨一句。
静漪收好了东西,将那顶帽子带上,跟着雅媚出来。
雅媚以为陶驷必定是喝过酒回来,预备着看他醉醺醺样子,边走边小声和静漪数着陶驷醉后德性。静漪听着,雅媚虽说是不满语气,可怎么听,怎么觉得都是个妻子对丈夫又无奈又疼爱心情……她有点发怔地听着。雅媚都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很留意。但是下来看到陶驷客厅里垂手踱步,像是思索什么,面上甚是严肃。
静漪先站下,雅媚则惊讶地问
:“咦,真鲜,今儿是真有正事儿,没喝酒?”她说着,过去走到陶驷身前,故意地嗅了下。
陶驷刚要开口,看到静漪,便说:“当着弟妹,你也不怕她笑话。”
雅媚回头对静漪一笑,道:“静漪不会。怎么了,又事吗?”
她看出陶驷是有心事样子,问道。
陶驷笑笑,说:“哪天不是一大堆事。怎么,静漪这就走么?”
“是,二哥。我该回去了。打扰了一整晚了。”静漪轻声说。秋薇已经拿好了东西跟她身后。
雅媚和陶驷送她上车,叮嘱她到家摇个电`话来。
静漪车上看着雅媚和陶驷边走边目送她离开——雅媚挽着陶驷手臂,两人踱着步子,枇杷树下慢慢地走着,这画面极为和谐……她揉了下眼睛。
他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曲折吧,可是现是这么幸福。
她将纱帘拉好,靠座椅上,说:“小马,车子开慢些。”
“是。”马行健果然放慢了车速。
前方大门缓缓地开启了……
雅媚歪头看了看沉默丈夫,问道:“刚才静漪这里,你不方便说什么吧?”
陶驷微笑,扶了她手,道:“是有这个考虑。”
“我想也是。”雅媚慢悠悠地说着,看了陶驷,将晚上跟静漪交谈一五一十地跟丈夫说了。见陶驷听入神,她说:“赶上这时候她回来娘家来,虽说是探望程夫人,再小心,也难以避免要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