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忱看了她,眉微微蹙起。
静漪却说:“三哥也辛苦了。”她不打算与之忱多做交谈,见之忱不走,她说了声抱歉,先转了身。
“等等。”之忱叫住静漪。
静漪站下,回身问道:“三哥有什么教诲?”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便是刺耳,她三哥绝不会听不出来。但是她这种挑衅态度,三哥看来也许是幼稚很,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三哥果然眼都不眨地说:“如果见父亲谈是西北债券事,就免开这个口。”
静漪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样眼睛不眨一下地说:“可以不谈这个。那我同他聊聊费玉明翻小账事儿吧……不知道三哥会说什么,父亲话……父亲一定会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费玉明费主席翻出来小账属实,陶家砸锅卖铁也该补了这个亏空。三哥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程之忱再沉稳性子,面对着毕竟是自己小妹妹。尤其还是个对他使性子简直有些胡搅蛮缠小妹妹。发脾气是不合适,可容忍她这么说下去,他又忍不住。
静漪看出素来沉得住气三哥脸色不太好看,嘴角一翘,说:“看来我说对。那三哥还担心什么?父亲从来都乐见我们有思想、有主张。我主张便是这个。”
之忱沉着脸,几乎发火,道:“你越来越不像话。难道陶家,你就可以随意议论、参与这些大事吗?”
“三哥别忘了,我现不是陶家,我娘家。而且我是娘家,说再平常不过事情——难道我们陶家不该拿回来本来就是我们钱么?”静漪声音始终不大。她知道自己用不着大声,对面站着三哥,甚至不用自己说什么,对一切事情来龙去脉都清楚很。
果不其然程之忱点着头,说:“你是回来替陶家兴师问罪?”
静漪冷笑,说:“三哥这是说哪儿话?我当然是回来探望母亲。兴师问罪,即便是有必要,自有牧之,有我公公,轮不到我来。不过三哥既然说到这里,我少不得提醒三哥。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现都说三哥一人之下,我倒不知三哥雄心是不是已经实现……三哥有雄心有壮志,我做妹妹为三哥骄傲。但是旁人难道没有雄心壮志?公对公、私对私,三哥就别拦着我跟父亲讨论点陶程两家私事了……不然,三哥要操心事情也太多了些。”
程之忱被静漪这夹枪带棒一通说,反而静下心来。他看着静漪。他这个小妹虽然温柔安静,紧要关头却从不含糊。让他意外不是静漪咄咄逼人,而是她态度。仿佛他面前并不是静漪,是陶骧。
他凝神望着静漪。
他简直已经浑然忘却这个小妹妹曾经他肩膀上打秋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