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看她没有甩开自己,心中一松,连忙说道:“聂然,你真的要算的如此清楚吗?”
站在原地背对着他的聂然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冷冽了起来,过了几秒后她才开口,只是那声音寒得不像话,“你的意思是,让我得过且过,看着她躺在那里,一次次的进手术室?”
霍珩看她愿意和自己聊这个问题了,这下是真的顾不得腰间的伤,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你的本意是好的,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聂然微微仰着头,看向他,嘴角扯出了一个薄薄的讥讽笑容,“谁都不应该用自以为是的善意去插手别人的人生,包括我自己。”
霍珩的呼吸明显一滞。
最终他深吸了口气,缓和地道:“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你再怎么补偿,也不能让她平安无事地站在你面前不是吗?”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补救,所以就可以熟视无睹地活下去吗?”聂然眼底一寸寸的寒冷了下来,那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把匕首。
霍珩叹息了一声,他早就该知道这妮子太过坚韧,只是原来她在这种事情上也这么坚持!
他双手扣住了聂然的肩膀,说道:“你明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不在于你,你却毅然把事情扛上身,那芊夜呢?你愿意让她熟视无睹的活下去?”
聂然薄冷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道:“她不可能再继续活下去了。”
“你做了什么吗?”霍珩看到她的冷笑,不由得愣了愣神。
“根本不需要我做任何事。”聂然笃定地笑了笑,随后拿开了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往里面走去。
微弱的壁灯照在她的身上,染上了一层光晕。
霍珩心头一颤,忽的就跑了过去,也不管其他就一把强行将她抱进了怀里,聂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他用力地撞进的怀里,她倒是没什么,只是霍珩身形高大,她手里的药箱直接撞在了霍珩的腰间。
霍珩身体微弓起,但就是不肯放手,他死死扣着她,过了几秒后他才问道:“如果古琳……死了,你要怎么做?”
怀里的那个人身体轻轻一震,手马上握紧了几分,然后一字一句地道:“还她一命。”
霍珩的手猛地收紧,“我不同意!聂然,我不同意你这样做,我不同意……我舍不得……”
说到最后,他声音间渐渐的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一句简单的我舍不得,聂然心底翻涌着,但声音依旧冷硬地道:“我欠下的,该我还。”
“不是你欠下的,不是……”霍珩微微松开了些许距离,和她四目相对地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会替你解决的,你只要安安静静地等着我,好不好?”
聂然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声音冷淡地问道:“你想怎么解决?替我隐瞒,还是杀掉芊夜?”她停顿了片刻,偏过头,说道:“霍珩,这件事根本不是隐瞒或者杀掉芊夜就可以解决的。”
霍珩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一丝极淡的伤痛,他将她重新搂入怀中,低低地在她耳畔呢喃轻语地劝慰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其实后悔了。”
聂然被扣在他怀里,这些天连日来的纷乱在他的这一句话中忽的平静下来了。
就好像一直反复追究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后悔。
是的,她后悔了。
如果只是亏欠,她完全在输完血之后,直接一枪杀掉芊夜替古琳报仇。
毕竟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在芊夜身上。
但是当她看到古琳整张脸都被纱布一层层的裹着,嘴里和鼻子里插满了管子后,她的情绪就变得异常的低落。
时间久了,她每天坐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古琳,渐渐地就反复的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
如果不是她那一推,古琳根本不会受此劫难,更不会让芊夜萌生出了牺牲掉古琳的想法!
原来她是后悔。
后悔自己亲手将古琳推向了死亡边缘。
霍珩看她一动不动地靠在自己的身上,继续道:“可是你不能把一切都归结在自己身上,芊夜既然有了想杀人来借助自己的任务的成功的心,就算那时候你不把古琳退出去,也可能是别人挨这一枪。”
怀里的人依然不动。
“聂然,你不能因为中间出了事故,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一开始。如果这样说话,芊夜现在做错了事,那是不是连她妈妈都要带上罪责,谁让她把这种心底如此恶劣的人生出来的。”霍珩听不到她的回应,故意在最后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想要缓解她的情绪。
果然,怀里的那个人在听到最后的举例说明后,心里头的那股找不到出口的郁结慢慢散去,聂然还是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弹,但声音却从衣服之间闷闷地响起。
“霍珩,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能歪曲事实。”
霍珩在听到她的话后,心头瞬间一松,知道她这是走出来了,他轻快的一笑,“没有,但我知道你现在在夸我能说会道。”
霍珩抱着她,等待着她彻底平复下心情。
屋内只有一盏壁灯,透着微弱的光线,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过了不知多久,怀里的人再次开了口。
“我不该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推她出去。”
“嗯。”
“我不该那样急的。”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