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溪以汀州商会少东家名义与府库盗粮案之人接洽时,北镇抚司衙门,江栎唯刚刚走出大门,他这几日忙着提审唐寅、徐经,眼下看来,这二位其中一个是软蛋,一个则有一副不屈的铮铮铁骨。
用刑之下全都招供的是徐经,而酷刑之下未有只字片言承认的是唐寅。
就在此时,玉娘骑着马,风尘仆仆赶到北镇抚司衙门外,下得马来,上前行礼:“江大人还不快些出兵?”
江栎唯看着玉娘,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意味深长:“玉娘应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玉娘感觉江栎唯居心不良,之前还说会全力侦办府库盗粮案,可如今那边已然有大鱼上钩,江栎唯却按兵不动。
此时沈溪的处境多少有些危险,既然贼人盯上他,要利用汀州商会帮忙运送贼赃粮食,就可能会用挟持或者威胁等手段。玉娘手上毕竟无调兵权限,她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征求江栎唯的同意。
“难道沈公子那边你就撒手不管了?”
玉娘稍微带着气愤,“侦办盗粮案,可是刘大人亲自吩咐下来的,如今贼人已然露面,若因此放过,以后岂会再有机会捉拿贼人!?”
江栎唯淡淡一笑,道:“玉娘何必如此心急呢,其实一切都在本官计划内。”
江栎唯话说得轻松,但玉娘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推诿之言,其实江栎唯对沈溪一直就有一种排斥心理,尤其是上次沈溪驳回他的意见,使得其在刘大夏那里没有得到支持后表现得越发明显。
而今沈溪中了贡士,来日殿试之后便是进士,很可能会被选派六部任用。以刘大夏对沈溪的欣赏。沈溪很可能会被征调到户部或者是兵部为官,之后几年会成为他仕途晋升上的重要对手。
江栎唯将沈溪树为宿敌,又怎会轻易帮沈溪解围?
“那江大人的计划又是如何?”玉娘直接质问一句。想让江栎唯难堪。
江栎唯脸色冷下来:“本官如何安排,犯不着跟他人解释。若玉娘有所不满,尽管向刘侍郎禀报!本官要先回府,不能相送,告辞!”
玉娘见江栎唯拂袖离开,心中颇为无奈。她答应保护沈溪安全,但现在看起来,江栎唯是诚心想让沈溪触霉头,若是因此送命最好。就算事后被刘大夏追究,他也能以沈溪不听吩咐擅自行动为由,推脱责任。
江栎唯如今做事越来越偏激,玉娘别无办法,她跟刘大夏之间始终隔了几层关系,没有办法直接上禀刘大夏,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往沈溪与贼人接洽之所而去,光靠熙儿和云柳,恐无从保护沈溪
命运当铺!”
“好,事情就如此定了。”此人居然没说回去找人商议,直接便拍了板。
这说明钟当家在府库盗粮势力中属于有决策权的人物,很可能直接为幕后元凶效命。沈溪与周胖子对望一眼,其实他们都在想,案子是否可以从这钟当家身上着手,一举打开缺口。
沈溪道:“生意人,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我们生意上不得台面,因而连契约都无法签订,却不知何时将订银送到我等手上?”
“什么!?还要订银?”钟当家一听火大了。
我堂堂朝廷命官,找你们这群下九流的商贾谈买卖那是看得起你们,被你们讨价还价不说,居然还敢觍着脸跟我要订银?
信不信我一纸公文让你们汀州商会鸡飞狗跳!
沈溪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若无订银,伙计们的工钱谁来支付?租赁船只的银钱谁给?过关的税银如何缴纳?”
沈溪的问题一针见血。
我们运送赃粮,不但提着脑袋做事,一路上还得花钱,你不能说把赃粮混在官粮中装船,指定什么地方让我们运过去,可别忘了运输成本在那儿摆着呢。确实可以等到了地方再付尾款,可怎么也要先把订银交了,这样我们一路上才不至于往里面填太多的钱。
钟当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还是稍微平复了一下,问道:“粮食何日起运?”
沈溪想了想:“三月下旬。”
钟当家一盘算,眼看三月中旬过半,再过些日子官粮起运,就能把烫手的赃粮捎带走一部分。
若是这笔买卖没有谈妥,买卖就得告吹,存在粮仓里的赃粮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又一想,事情必须从速办理,不能让两位国舅爷着急,毕竟朝廷那边查这批赃粮查得很紧,据说连英国公都惊动了,这批粮食握在手上始终是个祸患。
“那两日后,我亲自派人去东升客栈,将两成订银奉上。”
“三成。”
沈溪算了算,两成运货的订银才八百多两,显然少了点儿,不讨价还价实在说不过去。
钟当家一脸铁青,他也算见识了生意人的狡诈和贪得无厌,冷冷一笑道:“三成就三成。”
甩下一句话,人却气呼呼走了。
等人出了门口上了马车,沈溪才反应过来,为何没见到玉娘和江栎唯的人?
其实这时候已经可以拿人拷问,但再一想,莫不是江栎唯想继续钓大鱼,把张氏兄弟也给钓出来?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鱼固然出水了,但却上不得岸,反倒将钓鱼者给拽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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