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皱了下眉,暗自戒备:“你不是赤月狐。”
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僵硬,红狐轻佻地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感触着指腹下宛如脂玉的肌肤,愉悦而魅惑地眯起眼,呼出的气息带着幽幽香气:“好个心善的人儿。”
离着那冰寒的面容越来越近,见着青年眼底的冰冷和厌恶,红狐忍不住笑了,擦过他的脸颊,趴在肩头,说道:“你对你的那位还真是钟情。”
红狐早就发现了青年身体里面的夫妻契约,想来长乐是有着如花美眷的,他也不在逗他,暧|昧地在长乐耳边喷出一口气后,消失了身形。
“美人儿,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相同的气息~”
长乐瞳孔一缩,这个红狐,根本就是妖修!
赤袍绯发,面若好女,眉心罂花,勾魂夺魄。
这妖修,是现任的狐尊——媚狐,覆云倾!
想到往后导致宗门危境的妖修首领之一被自己放走,长乐后悔莫及,仿佛又看见了那尸山遍野的场景还有宗门失望仇视的目光。气血翻涌,唇边溢出一缕鲜血,沿着光滑的下巴蜿蜒流进衣领中。
青年带着一身疯狂翻涌的混乱灵气回到了洞府,君如羡瞬间闪身进去,一眼便看见青年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微弱哀鸣。
君如羡抓住他的手,一丝灵力还未进入丹田便被那杂乱狂暴的灵气搅成碎片。君如羡皱了下眉,唤着似乎陷入梦魇之中的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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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回来!’林如仙身上满是妖修的鲜血,她的剑直指同样浑身浴血的沉默的男子,悲泣着,凄厉地喊着,‘你还有脸回来!!’
‘二师兄下落不明,三师兄自爆,师尊也已陨落……’
‘你为什么还回来?我们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不,我没有……我……
‘你这个妖修!苦心积虑潜伏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亏大师兄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有心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妖……
眼见着男子似乎无动于衷,林如仙露出一点惨笑:‘是了,你怎么会对我们有心,你本就不是人!怎么会有心!!’
‘长乐长乐,长相安乐?哈哈哈哈!!!’她嘲讽地大笑,‘我本以为师尊对你满是期望,原来,原来不是,师尊早已料到今日!’
他浑身一震,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林如仙眼里讥讽更重,似乎也不在乎自己说出的事会带来杀身之祸:‘你真的以为师尊给你取长乐之名,是希望你安乐一辈子?太天真了!师尊他……’
他没有听到最后,因为一把从后而前穿胸而过的长|剑。颤抖着,他心里满是悲哀,却似乎没有一点意外。
他看着重伤他的大师兄走到小师妹身前,往日的温柔依旧温柔,只是没有哪一刻,他那么清楚的看见,那人眼底的薄凉和厌恶。
他说:‘抱歉了,四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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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梦魇的青年垂着头,抓住了师尊的宽袖。
他没有抬头,问皱着眉眸中有着他看不见的担忧的师尊。
“师尊……当初为何为我取‘长乐’二字?”
君如羡顿住了,注视着似乎丝毫不敢看他的徒儿的发顶。
为何吗?
当初长乐和林如仙同时入门,只不过,长乐那时是被君如羡捡来的孤儿,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林如仙,却是修真林家的嫡系大小姐。
修真之人的记忆里都很好,君如羡也就清晰地记得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没有像其他徒弟和师父相处一样,依赖地拽着他的衣角或者站在他的身边。
正相反,他站的很远,眼光也几乎不与自己交汇。不同于死皮赖脸对冰山师尊撒娇的林如仙,他安静地站在几步开外,不会跟丢,也不会打扰他们的世界。
将自己,和他们划分为两个世界。
懂事而通透地看清自己的地位,知道自己不过是仙人随手救下的孤儿,那么随时丢弃……也是可以的。
他不想被抛弃,但也没有开口去求仙气遥远的如羡真人。
君如羡看着那孩子,忽而,心就微微一动。
他带着那孩子测了灵根,收入门下,还说:‘既已入本尊门下,也该有个名字。’
那个孩子静静抬头看他,不曾欢喜,不曾期待,却满目专注。
‘长乐,长乐,以后,便用此名。’
长乐长乐,长相安乐。
本尊希望,你多笑笑。
——“我希望,你能多笑几次。”
这么说着,君如羡俯身,虚虚吻上了颤抖着不安着的徒儿的发顶。
不愿惊动这人一毫,在没有想办法让他接受自己之前。
只是虚空一吻,很快就离开了,长乐自然不会察觉。
抬首时,也许是周身的气息平静了,也许是气氛太过温馨,他竟是说出了,以往不可能说出的话:“我也希望,师尊能多笑几次。”
君如羡一顿,如他所愿:“是,这样吗?”
青年呼吸一窒,眼神再也移不开。
那人的唇边勾起宠溺的弧度,宛如丝丝秋蜜侵入心田。那冷淡空无一物的瞳孔中,似乎填满了眼前人的声音,比天空更加广阔的星光汇聚成神秘的纹路,绘成晚霞,绘成温柔,绘成天神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