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落下的是顺势从他耳边滑过的些许长发,仿佛也带着他才会有的冷冽,摩擦走了罗曼鼻尖上的汗珠。随后,埃迪自己也低下了头。
嘴唇不乏冰凉,但却又让人觉得如此温暖柔软。
虽然不算是直接亲吻在s-hi漉漉的额头,中间还隔着汗s-hi得一塌糊涂的刘海,但仅仅这一个举动,就足以化解某个人堆积已久的焦虑之心。
“睡吧。”
埃迪说。从语气重,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真的让先还在磨蹭犹豫不安的他安定了下来。
男人重新躺下,却由此跟罗曼挨得更近,可以让他心中的傻孩子把s-hi透的头靠在他胸前,连带着把轻薄的衬衣也落下水渍。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亦或者是两者的交界。
他真的安稳地睡下了。
今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其中还包括了可以断然认定将会改变他命运的重要之事……但在这之前从未踏足过的偏僻小村庄里,躺在这张还是格外拥挤的陌生的床上,总是改不掉的未雨绸缪的习惯,也暂时没有再出现。
半睡半醒时,罗曼仿佛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胸腔中颤鸣着发出。
——你还在害怕什么,耶底底亚。
他在害怕什么。
本以为的“最大的阻碍”都已经不复存在的现在,他在害怕什么
暂时还寻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罗曼睡着了。
许久没有享受过的安稳的睡眠,情不自禁地将他带往了过去。
在帕帕拉生活的过去,和埃利克、安塔西亚相处的过去,机械的生命中唯一出现了光与温度的过去,期盼的过去,绝望的过去,痛苦的过去,以及——
快乐的。
甚至能够称得上幸福的过去。
以往,后者只能被前者的y-in翳深深覆盖。即使能够在回想起来时带来一丝慰藉,但那实在是太过于微弱,如杯水车薪,根本无法与将快要支离破碎的心填满的灰暗相提并论。
而如今。
“光”的那部分似乎在悄无声息中扩大了。
虽然还没有能力与仿若无尽的黑暗互相抗衡,但是,总比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曾经……
……
天亮了。
在这座山村里,天亮的象征并不只是揭开夜幕后的大放光明,而是——凌晨四五点钟就抢先响彻天际的j-i鸣。
村口叫完了村尾叫。
村尾叫完了村子里也跟着一起叫。
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这就是最纯天然的闹钟,还免费健康不要钱。
“嗯……”
“是啊,真的太感谢了……但是你们能不能每天都堵在我们门口使劲儿地叫啊!”
乡村生活在无数文学作品亦或是艺术作品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题材,其中不乏象征着安宁和朴实。
罗曼还是所罗门的时候,对乡下就不算陌生。
跟他这个所罗门王是否体恤民生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帕帕拉除了有个国的名头,其实是就等同于一个大型小乡村,居民们基本上都是需要在田里耕种的农人。他自己都亲历亲劳地耕种过,对这里的环境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但是。
但是!!!
在这小村子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的前·迦勒底年轻有为指挥官,罗马尼·阿基曼阁下,已经快要崩溃地抓狂了。
小山村民风朴实,待外人热情,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两个陌生的外国人,又有水电气……哪里都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
罗曼对每天清晨都会聚集到他们暂住的屋门口打鸣的公j-i们绝望了。
明明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
被埃迪压着早早地睡觉时,罗曼完全都没有察觉。
有人睡在旁边,还把他搂着贴在一起,按理来说应当会很不习惯睡不着觉,但他却是反着来,睡得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快。
因为有埃迪,罗曼在不知不觉间改掉了凌晨十二点上床绝对睡不着觉的坏习惯。
然而,所谓有利必有弊。
还是因为有埃迪,过往时候全身心都紧绷着的男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咳,为什么说着这么奇怪——疑似受到了潜移默化的瓦解。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赖床了。
一开始还红着脸死活不愿意裸着身子再贴着埃迪睡觉,到后来,身体总是很诚实的。每天早上醒来,罗曼都会惊恐地发现,不管晚上他如何给自己强大的心理暗示,到最后,他都会扒在埃迪身上不放手。
手还扒到人家胸口上,腰上……
而且。
一般来说,当他在惊恐中一下子清醒过来时,就会在第二时间发现,太阳光不知什么时候穿过半掩的窗户,照到他们的床上来了。
此时就算还没正式到该吃午饭的中午,也差不了几分钟。
“……堕落了,堕落了堕落了连带着让埃迪也和我一起堕落了哇啊啊!”
罗曼非常自责,再一想到他在十天半个月,乃至于十年之前,分明是再晚睡觉也要挣扎着爬起床分秒必争工作的人,那股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更废更宅了的悲伤根本就压抑不住。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才多久,他就意识到了当下最为严峻的问题,并且决心做出改变。
“噗嗤……咳,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懒散点有什么不好。”
埃迪越来越觉得耶底底亚实在是很可爱了,果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