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有尚且幸存的信仰那位神的国家,但就算目前还幸免于难,恐怕也是人心惶惶,被不安与绝望深深笼罩了。
亚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了这么多,虽然感到悲哀,但内心并未被动摇,也没有因此就染上低落的情绪。
虽然从未在明面上说过,但这个叫做亚瑟的男人,比阿尔托莉雅更像是一个王。理性的观察后,他便做出了最顺应形势的抉择。
抛下嘶吼着试图想将他永远留下的亡灵,金发的亚瑟王面色冷峻,凭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径直朝那边行去。
一路上,他虽然未停,可也在留意附近的状况。
结果跟预想的一般无二,一个又一个国家——不管是大是小——都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了象征般的刺骨冰寒。
赶到了这里,亚瑟又忽然有种预感。
一直往前走,是能够抵达以色列没错。但是,他也会看到紧挨着以色列某处国境的帕帕拉。
给百千万人落下灭顶之灾的“神”就在前方。
还要前进吗?
还是就在这里停住,换一个方向,绕远路,先去耶路撒冷与众人会合再说?
“……”
“本来是一个很容易做出的选择,结果……唔,果然犹豫了。”
亚瑟确实稍稍停下了脚步。在停顿的过程中,从未这般强烈过的直感向勇敢无畏的王发出了最为激动的警告,便像是在告诫他,在这里驻足还来得及,前方的危险之大超乎想象。
——不能靠近。不能在这时候靠近。离开,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在极为重要的事情的处理上,譬如统治、拯救不列颠,他都是会切入王的模式,选取成功概率最大的方法。所以,第一选项必然是直感所警告的后者。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亚瑟居然还是在停顿,没有立即改变方向。
他在这里眺望向前方时,眉是皱起的,从在四周冷淡冰蓝的颜色的衬托下也蒙上一层冰冷的绿眸中掠起了一抹似是在犹豫、又似是很快做出决定的凝重。
然后,亚瑟动了一下。
先前呈现出的那些冷峻便不知为何无声地消融,他轻垂下眼睑,再度摇头的时候,还带着唇边的一点笑。
“都已经在面前了,如果还要刻意避开——”
“我一定会后悔。”
他这般自语着,无视掉如高山崩塌般向他压来的危机感,毅然迈开脚步,真的没有改变方向。
跟前面的“理智”似乎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反差,而且转变得也太快了。
可对亚瑟自己而言并不意外,甚至在这之前,就有所预感。
唯有在那个男人面前,他才只是“亚瑟”——给出这个最简单不过的理由,应该足够了吧?
觉得自己不去一定会后悔,所以真正的内在其实相当自我的亚瑟去了。
……
结果还是没能见到那个人。
半路上,亚瑟就不得不改变行程了。
在快要找到帕帕拉的地方,他相当意外地遇见了两个同伴。
在他们身后,是一条硬生生踏出的血路。
全靠意志力支撑到这里的那个英灵的白发上全都是血污,有他自己的胸膛被冰.枪贯穿后ji-an上去的,也有从被他死死搀扶住的金发英灵那里得来的。
这两人的伤势其实都很重,但迦尔纳还是要比吉尔伽美什好一些,毕竟没有重创到要害。
迦尔纳勉强还有行动能力。
当时,血泊中的英雄王即使失去意识,也从不断渗出血沫的牙关处撕咬般念出了某个人的名字。被彻底碾压的耻辱还是把将那人变成这副模样的杂种碎尸万段,亦或者别的什么情绪,都不会出现在他的心间。
那个仿佛已被不甘的血浸泡着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还有气息,王就绝不允许自己无能地倒在地上。
就是在毫无意识、连双眼都无法睁开的情况下,全靠从灵魂深处释放出来的尊严和执着,吉尔伽美什摇晃着站了起来。
可是,他只向前追出了一步——
“……不行。”
迦尔纳拉住了如一头失去重要之物的浴血雄狮的英雄王,并且,也展现出自己的强硬一面。
顾不上从自己喉中不停涌上的充满腥味的血,半闭着的那只眼下也在流血,可无比倔强的他直接把吉尔伽美什架住,坚持着,远离本来就在眼前的神所庇护的国家。
“就算……为了埃迪……”
“我们……必须走……唔、唔……咳咳……”
纵使心中的疼痛比伤痛更甚,从眼下流淌的血更像蕴含悲伤的血泪,迦尔纳也不能让吉尔伽美什再追上去。
“本王……